白薇瞪大双眼，还未来得及反应。锦娘已经轻柔地用灵力采下那朵小云芝。离体的瞬间，云芝化作流光投入白城主口中，只见忽然一道灵光顺着喉间往下，床榻上顿时光芒大盛，城主灰败的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血色，就连那些陈年旧伤也都在慢慢消退。

“噗——”白薇看着床上明显好转的父亲，才刚刚扯出一个笑容，却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如折翼的蝶般跌落。

锦娘迅速扶住她的身子，精纯的水灵力从手心快速地传入她虚弱的体内，化作甘霖滋润她枯竭的经脉。那朵小云芝，是她自行修炼了十余年的精华，如今尽数给了父亲。

这时，只见床榻上的手指突然动了动。白城主缓缓睁开双眼，正看见女儿染着血迹的嘴角。

“薇儿…”他颤抖的手朝她伸去。

“爹！”白薇挣扎着起身，扑进父亲的怀抱，哭得像个孩子。

锦娘悄然后退两步，撞上了长风了然的目光。

窗外，第一缕晨光正穿透云层，照进屋内，洒在他们身上。

锦娘莫名感到一种无形的力量，一种羁绊在悄然生长。

…

“城主，大公子…自戕了。”

晨露未晞十分，侍卫颤抖的声音惊碎了满院沉寂。锦娘随众人赶到草屋时，竹门在风中轻轻摇曳，发出吱呀的声响。

轮椅上的身影端坐如松，素色的长袍纤尘不染。他面前的书案静静地立在中央，几页宣纸被穿堂风掀起一角，露出工整的簪花小楷——那是幼时老城主亲手教他们兄弟俩练的字。

“我自知罪孽深重…”白城主拾起飘落的信笺，晨光透过纸张，照见那些力透纸背的笔画。在写到“阿弟”二字时，墨迹明显被泪水晕染开来。又被人仔细描摹复原。

白城主的指尖抚过第二张纸，那些触目惊心的文字使他瞳孔骤缩——以童男童女的脊骨脊髓入药，配以七叶灵芝、天山雪莲等，每个药方后都详细标注了失败次数。

当看到“第七次试验，存活三日”时，他的手指猛地攥紧信纸，指节泛出青白。

“京城来的黑袍人…”长风拾起最后一张信笺，上面画着一个模糊的图案，正是阴阳八卦图，可阴阳两极却正好相反。

“司天鉴…”他喃喃自语。

“大哥…”白城主跪倒在轮椅前，额头抵着兄长再也不会抬起来的手，泪水澿湿了衣衫。

锦娘默默退出房门，晨光下，那片药田已被清理。上面新长出来的嫩芽从泥土中钻出，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三日后，渝州城为那些没能回家的孩子立了衣冠冢，自此，困扰渝州城已久的孩童失踪一事，终于尘埃落定。白城主亲手将兄长的丹方焚于墓前，火焰中浮现无数细小的金色符文——那是长风和师兄们替无辜枉死的孩童所念的往生咒。

当夜暴雨倾盆，老天好似感知到了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