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喝了点薄粥,冷雪寒觉得体力渐渐恢复,遂和这少女攀谈了起来。
这名少女名叫傅映雪,是唐门总管傅忠之女。
她的母亲地位更高,是霜夫人的陪嫁丫环,也是现在唐门二少爷的乳娘,名叫柳四娘。
而这位霜夫人则是唐门门主唐啸天明媒正娶的妻子,也是唐门二少爷的亲生母亲,但是在二少爷出生不到五个月的时候就暴病而死。
巧的是没过几天柳四娘就生了傅映雪的哥哥傅明诚,所以也顺理成章地成了二少爷的乳娘。
再过了三年,又生了傅映雪。
再说这唐啸天,在娶霜夫人之前已有一房妾室,生有一子,也就是现在的唐门大少爷。
这妾室据说是受恩人所托,代为照顾,没有什么感情,而唐啸天真正爱的人是霜夫人,所以霜夫人死后,她一直没有被扶正,而唐啸天也没有再续弦或是纳妾。
其实,包括傅映雪兄妹在内,所有的这些冷雪寒早已从苏碧落给她的册子中了解得清清楚楚。
至于她的身份,也按着另一本册子里写的那样一五一十地编造着。
她,名叫秦婉儿,杭州人氏。父亲秦中天是一名穷酸秀才,自打成为秀才后,他孜孜不倦十年赴考,却年年落榜。
家中生计一日不如一日。
十二岁那年,母亲贾氏生了一场重病,无钱医治,没过多久便撒手人寰,留下秦婉儿与爹爹相依为命。
可这秦中天自觉仕途无望,日渐消沉。
先是日日去酒楼买醉,不久又迷上了赌博,结果,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使原本捉襟见肘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不但输光了所有的家底,还把女儿卖给了堵坊。
秦婉儿一次趁爹爹酒后失言,得知此事,当夜便匆匆收拾了行囊,万分不舍地离家而去。
第二天,堵坊来要人,得知秦婉儿不知去向,便四处追踪。秦婉儿无法,一路西行,到了蜀中,终因多日未曾进食而晕倒路边,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冷雪寒一字一句娓娓道来,似是在回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而对面的傅映雪早已听得是梨花带雨,“秦姐姐,你的命真是太苦了!既然你无依无靠,不如就留下来和我做个伴吧。”
冷雪寒,不,现在应该说是秦婉儿,自然是千恩万谢地答应了。
第一步,进唐门,目前为止算是顺利完成了。
又过了两天,秦婉儿已完全康复。
这两天,傅映雪时常过来相伴,一日三餐也是她代为解决。
既然已经康复,自然没有理由再厚着脸皮当座上宾了。另一方面,也是时候有进一步的行动了。
所以,傅映雪再次探望时,秦婉儿开门见山:“映雪妹妹,我已叨扰多日,是万不能再麻烦你的了。承蒙不弃,你就随便指派个活给我吧,浆洗洒扫,尽管吩咐。”
傅映雪一听,嗔道:“秦姐姐这说的是哪的话,你我投缘,情同姐妹,何来麻烦一说。再者,你虽出身贫寒,但却自幼饱读诗书,那种粗活怎么能让你做?既然你有心留下来,不如就和我一起,到二少爷身边做事吧。”
“多谢映雪妹妹大恩大德!”她当即就要跪下,却被傅映雪一把拉住,“秦姐姐,使不得,折煞妹妹了。”
秦婉儿抬了抬手,抹了抹眼角感动的泪水,“映雪妹妹,我的命是二少爷所救,理应当面道谢,还请你替我通传一声。”
傅映雪笑道:“这哪需要通传?正巧今天二少爷在紫园练剑,不如我现在就带你去?”
她二人一路穿廊过巷,正走到紫园门口,一个小丫头急匆匆跑来,满头大汗地对傅映雪说道:“映雪姐姐,原来你在这儿,柳婶正四处找你呢!”
傅映雪疑惑道:“我娘找我干什么?”随即又看了眼秦婉儿,说道:“你去跟我娘说,我现在有事忙着呢,待会就过去。”说罢,便欲拉着秦婉儿往前走。
旁边的小丫头一看,连忙上前一步拉住傅映雪的袖子,说道:“映雪姐姐,你还是先去柳婶那儿吧,她说不定真有急事找你!”
傅映雪看了看这小丫头,又看了看秦婉儿,左右为难。
秦婉儿看出她的心思,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映雪妹妹,你已经送我到了紫园,我自己进去就好了,你还是先去你娘那儿吧,别为我耽搁了正事。”
傅映雪也担心母亲真有急事,遂也不再耽搁,交代了她几句,便和那小丫头一起离去。
烟花三月已过,春意却未曾消减,紫园内大片大片的晚樱依旧抓住这最后的春光绚烂开放。
空中时不时飘来几缕柳絮,随着微风恣意地舞动着。淡淡的花香裹挟着泥土的芬芳扑面而来,连呼吸的每一寸空气都仿佛带着一丝甜味。
蜀中竟也有这江南的秀丽景致,秦婉儿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
隐隐听得远处有舞剑之声,虽内力被封,不能听得十分真切,但凭她十多年的习武经验,也能知晓此人的剑定舞得行云流水,潇洒恣意。
莲步轻移,思绪百转千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