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权蘅用这样的字眼形容他,闻峥一阵心痛。
旋即,他将她抱的更紧了:“阿蘅,我知道你生气,可是这些天,我也好难过,我不想当太子,只想留在你身边,求求你,再看我一眼,好不好?”
权蘅不愿和他接触,疯狂挣扎起来,可她越是挣扎,男人就抱的越紧,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劳。
像极了梦中的一切。
这一刻,她怒到极致,几乎理智全无,想也没想,就从头上拔了一根银钗下来,抵在了自己脖间。
“你快点放开我!不放开,我就死给你看!”
挣扎间,银钗锋利的尾端刺破了她娇嫩的皮肤,鲜红的血流了出来,这一刻,闻峥终于怕了,放开了她。
“阿蘅,你别做傻事,快把钗子放开!我不抱你了,真的!”
权蘅挣脱后,惨然一笑,走到池塘边,开口威胁道,“你不准再过来一步,你要过来,我就跳下去。”
这一刻,闻峥真的毫无办法了,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
“好,我不过来,你别做傻事。”
“阿蘅,那日在悬崖之下,我是真的失忆了,谁也不认得,是你救了我,带我回了庄子上,从那一刻开始,我的人生才重新开始。”
“即便后来,我总是做梦,断断续续梦见我在战场上杀敌的模样,也只以为,那一切都发生在我们分开的那几年,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是沈徵玉。”
“阿蘅,求求你了,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回到从前,重新开始好不好?”
权蘅看着他猩红的双眸,知道他没有说谎,心中一阵刺痛。
“我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可是事到如今,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你并非沈徵玉,我也已经找回了那个真正的竹马,更何况,我身上还有和谢家的婚约,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嫁过去。”
看着闻峥那张脸,权蘅心脏痛到几乎无法呼吸。
一眨眼,泪水便落了下来。
“从今以后,我们就当作彼此不认识吧,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此生不复相见。”
言毕,她转身便要走。
下一刻,闻峥伸出拳头,狠狠砸向了一旁的树干。
一阵骨裂声响起,吓的权蘅停下了脚步。
“你、你的手,流血了。”
权蘅下意识上前几步,习惯性的想替他包扎伤口,可是想到两人如今的身份和处境,又停了下来。
闻峥心里痛到极致,“阿蘅,你现在连离我近一些,都不愿意了么?”
权蘅张了张口,“我……”
闻峥想上前抱她,可是看着她脖子上的伤口,却又停下了脚步。
如今逼她,她可能真的会做傻事。
他不忍心看见那一幕,哪怕一点点可能也不愿。
最终,他只是攥紧了拳头,沙哑开口:“阿蘅,你真的愿意嫁给谢逢筠那个草包么?”
见权蘅低头,没有开口,似是默认,他惨笑了两声,滚滚泪水从眼眶中滑落。
“阿蘅,我们逃走好不好?我不要这太子之位,什么荣华富贵怼我来说都不重要,我们离开这里,回到白雪庄,去那里安安稳稳的生活,好吗?”
权蘅抬头,张了张唇,最终还是摇头。
“阿峥,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最后回头看了他一眼,权蘅忍住痛,颤抖着开口,“再见,愿我们此生,不复相见。”
此刻,天已经淅淅沥沥的下起了下雨。
紫云撑起伞,替权蘅遮了雨,护着她一路离开。
看着她远走的背影,闻峥仿佛失了所有力气,朝着她离开的方向跪了下来,双手撑地。
这一刻,他哭的不能自已。
雨大了。
他的泪水混在雨水里,啜泣声也被隆隆雷声覆盖。
以往那个生杀予夺、无心无情的太子,此刻却哭的像个孩子。
过往的二十年里,他不懂爱,所以活的无法无天。
许是罪孽太过深重,神终于对他降下了惩罚,也让他拥有了正常人的感情。
却也让他懂得了什么是痛苦,什么是失去。
这场雨,整整下了一天。
直到深夜子时,他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东宫,一沾到床塌,便沉沉睡了过去。
梦里,他又回到了她的身边,她对他笑,和他闹,送他礼物和欢愉,让他觉得自己仿佛是在世上最幸福的人。
忽然,梦里的一切都变了。
他又回到了童年那个黑漆漆的小屋。
然后,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一个太监走了进来,“太子殿下,陛下召见您。”
闻峥瞬间惊醒,而床塌边,的确站着父皇的贴身太监。
“太子殿下,请吧,陛下在养心殿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