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蘅怀着心事回到了主院上,刚刚好赶上宴席开始,便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见她来了,一旁的权蕊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竟主动开口,“蘅姐姐,你怎么来的这么迟?脸色还红扑扑的,该不会是见到谢公子了吧?”
“没有,我就是迷路了而已,你个小孩子别瞎说。”
听到这话,权蕊“哦”了一声,转过头去开始吃东西,不再理会权蘅了。
方才,权蘅一听到谢逢筠的名字就有点生气,至于脸红根本就不会是因为他。
想到那个让她脸红的人,权蘅忽然又有点不好意思了。
下意识地,她摸着自己的唇,竟不自觉的回味起了方才那个吻。
这时,坐在一旁的权襄好奇道,“蘅姐姐,你来的迟也就算了,你的那位表兄沈公子呢,怎么也不见了?平日里,你们不是形影不移的吗?”
听到这话,权蘅环顾四周,竟真的没看见阿徵,男宾席上那个蒋随风都在,就他不见了。
想到方才她将阿徵推开后便独自跑掉的场景,权蘅感觉有些心虚。
兴许,阿徵是怕她见到他会尴尬,就先躲起来了。
只是,这种话她当然不可能往外说。
“兴许也是迷路了吧,管他的呢。”
权蘅低下头,也只顾着自己吃,不再理会旁人怎么说了。
直到宴席进行到一半,她才看见阿徵姗姗来迟。
朝他看去的时候,两人还对上了眼神,烫的权蘅立马移开了目光,不敢再对视。
接下来的宴席,权蘅吃的食不知味,脑袋里乱糟糟的。
一会儿想到那个糟心的谢逢筠,一会儿想到阿徵的眼神,一会儿又想到那个满腹心机的蒋随风。
就连回府的路上,她也没有露出一个笑脸。
刚回到明月轩,她就见赵倾蓉来了,连忙上前将她扶到了桌边坐下。
“娘,您怎么来了?”
赵倾蓉坐定后,试探的询问,“蘅儿,今天回来的时候,你怎么闷闷不乐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权蘅没想到,自己的这些情绪,竟然会被母亲发现,她张了张嘴,想一股脑的都说出来,可话到嘴边,还是全都咽了下去。
“没什么,娘不用为我担心。”
见她这副模样,赵倾蓉长叹一声,“你是为了谢家公子的事不开心,对不对?”
权蘅猛地抬起头,“娘,您知道?那您为什么不说,今天我到谢家,到处都能听见关于这场婚事的议论,让我很困惑啊。”
赵倾蓉拉住她的手,柔声道:“娘也是不得已,这场婚事,是先皇后在的时候就定下来的,没办法取消,只能如约照办,只得委屈你了。”
权蘅收回了自己的手,别过头去,语带委屈,“娘,我才回到京城不久,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但是你已经在这几十年了啊,你难道不知道,那个谢公子就是一个轻浮的草包吗,为什么还要推我进火坑?”
听到权蘅委屈的指责,赵倾蓉的泪水唰的一下便掉了下了。
“蘅儿……蘅儿,娘也是没办法啊!如今虽然你爹爹在朝中的官职已居二品,但他是个武官,当今圣上最讨厌的就是武官了,他会疑心所有手中有兵权的人,更何况,你外婆是当今长公主,圣上和长公主近些年来不睦,都逼得你外婆去寺庙修行了,如今的境地,我们已是步履维艰啊。”
将权蘅拥入了自己怀中,赵倾蓉急切的解释,“若是我们再推了这桩皇家的赐婚,惹恼了圣上,那我们全府上下都不会有好日子过了!蘅儿,就当娘求求你,求求你好不好?”
权蘅用力的挣脱赵倾蓉的怀抱,泪水一颗颗的掉落在地,却没有去擦,“娘,我想问,难道我们全府的生死存亡,都系在我一个人身上吗?如果要嫁去谢府的人是权蕊,你还会这样逼她吗?”
听到这话,赵倾蓉愣在了原地,有一种自己心中的算盘被戳穿了的隐秘愧疚。
这一刻,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流泪。
的确,在蘅儿找回来之前,大家都是默认蕊儿会嫁给谢家公子的。
蕊儿自幼和谢家公子不睦,两人互相看不顺眼,多有龃龉。
她愁了许多年,几乎要愁到睡不着觉,若是蕊儿真因为这场赐婚嫁给了她不爱的人,两人婚后成了怨侣,那可怎么办?
当蘅儿回来的那一天,她意识到这场婚事已经不必落到蕊儿的身上,她竟生出了一种隐秘的欢喜。
从今以后,蕊儿再也不用为这桩婚事而日日担忧了。
可是此刻,她看着蘅儿的脸,也是心如刀割。
蘅儿说的没错,她不愿意去逼蕊儿,就来逼她,一瞬间,无尽的愧疚涌上心头。
可是,这桩婚事的确是无法推脱了,她也没有办法。
见赵倾蓉愣在原地,许久没有说话,权蘅便明白她的心中所想了。
胡乱的擦了擦泪水,她转身便朝着自己的闺房走去。
“娘,我累了,要去休息,您就回自己院子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