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夜勇敢踏出房门的意义尽数消失。
被送回那张大床上时,苏澜终于憋不住眼泪,闷在被子里委屈地哭。
被子鼓成小山包,轻轻地耸动片刻后,从山脚里探出一颗毛绒绒的脑袋。苏澜的脸蛋被憋得通红,他忍不住大口大口喘气,生怕又把自己憋窒息。
玉白纤长的手臂缓缓探出被子,宛若抓娃娃机的钩子一样手脚并用地逮住了温暖软和的大枕头。粉白的脸颊轻轻贴蹭枕头,如同小动物拿脸蹭人,相互汲取着温度与安全感。
大颗大颗的泪珠不断从泛红的眼眶里涌出,晕湿了枕巾。苏澜缓缓收紧手臂,将枕头愈紧地抱在怀里。枕头几乎整个被挤压得扁扁的,也无法真正将枕头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枕头终究只是枕头,太过柔软,没有人类身体的紧实;没有恒温系统,热度逸散得太快。还有……太小了,不能让他整个人都抱上去。
夜已经太深了,明天还有工作,熬夜无疑也是一大健康杀手。更何况,苏澜刚刚才经历过那样的事,身心状况都还不太稳定。
黑影静静从镜子里探出来,极浅极淡地笼罩床上的少年。苏澜双眸渐渐失神,眼帘控制不住地闭阖,不出片刻,人便睡熟了。
黑影重新为苏澜摆了个入睡姿势。脑袋板正地枕在枕头中间,宽大的被子平整地盖住身体。镜中的人影姿态几番变化,男人、青年、少年、男孩……各个姿态来回切换,却始终抉择不出,似乎有所顾虑。
最终,黑影几不可察地微叹口气。镜中的影子凝聚成一只模样威武霸气的小黑猫,小黑猫从镜子中钻出,轻盈地跳上大床。
小黑猫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吸氧器,那是仿照苏澜自己的吸氧器一比一制作的,沉重的吸氧器挂在小黑猫脖上,浑像个系着铃铛的猫项圈。他在床上绕了一圈,最终选择在枕头边团起身体。
毛绒绒的尾巴轻轻贴在少年脸侧,在将将晴朗的微冷深夜,递去了一丝毛乎乎的温暖。
睡梦中的少年长睫轻颤,本能地追寻着那一抹热源,手在枕边摸索,自然而然地将小黑猫往怀里捞。红唇若即若离地浅吻在黑猫的头顶,温热的吐息喷洒而下,将毛绒绒的猫毛呼得迎风缓缓飘扬,俨如水墨山水间栽种的毛绒绒的蒲公英田。
小黑猫一动不敢动,生怕惊扰苏澜的美梦。金色猫眼内的瞳孔渐渐放大,漫着涌泉般的迷恋与爱怜,心中却满是受宠若惊。
苏澜抱他了。
这是苏澜第一次主动抱他。
太好了,就将每年的今天都定为“追妻初成”纪念日吧。
他好想用湿润的鼻尖触碰苏澜的脸,却怕将好不容易熟睡的人惊吓到;又愉快舒畅得想打呼噜,却怕吵到苏澜安眠。
好想好想触碰苏澜啊。好想将他柔软的身体整个拥在怀里,好想与他软嫩温热的掌心交握……好想再一次,抚上他被细带勒出红痕的纤柔腰肢。
他就这样大睁着猫眼,以理智拼命按捺欲望,与自己的欲望真刀真枪地战斗到天明。
……
翌日,在苏澜醒来后,小黑猫实现了他猫生的第一个愿望。
伴随着一声“哇,自带吸氧器的小猫”的惊叹声,他被苏澜抱着狂撸身体、狂搓脸蛋、狂亲小嘴、狂嘬猫耳朵、狂吸肚皮、狂捏肉球、狂揉尾巴根、狂弹荔枝……
动作激烈得他当场忍不住射了。
小黑猫:“……”怀疑猫生。
苏澜对所有小猫咪都是一视同仁的宠爱,吸猫吸得跟狂风暴雨似的,大胆而热烈。但他天生受小动物欢迎,即使他这副德行,还是会有很多小猫小狗小鸟小狐狸上赶着排队让他吸。
苏澜将他抱起来,嗓音是笨蛋猫奴特有的夹:“小猫咪,你怎么可以尿床上!但是小猫咪又有什么坏心思呢?”说着又狠狠亲了他的小毛脸蛋一口。
小黑猫:“……”痛并快乐着,爽并忐忑着。
忐忑的点在于,他无数次地担心自己的人形态没有猫形态讨苏澜喜欢,以及如果被苏澜知道他就是这只被狠狠玩弄到“尿床”的小黑猫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