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蜀中回姑苏最近的路程就是往东经过云梦江氏地界,含光君不过云梦,改道北上,如此一来,我们就要绕行至兰陵金氏地界再回姑苏了。
含光君一路几乎未曾吃过东西,不过他本就修为高深,辟谷的时候一个月不进食也是常有的事,因此我和景仪未敢相劝。但我和景仪却是要吃东西的。
行至金陵台时,我们落地用饭,我和景仪正吃着,忽然听到一道温和的声音:“含光君来了,我可恭迎好久了。”是金光瑶金宗主的声音。
我们寻声望去,果然是他。金宗主金光瑶和我们泽芜君相交甚密,常来我们云深不知处,我们对他都比较熟悉。
金宗主和含光君见过礼后。金宗主又道:“怎么在这里吃东西?我那边都准备好了。”
“忘机带两位弟子历练,途中经过贵处,因要赶回姑苏,今日便不去打扰。”含光君拒绝道。
“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是代表二哥来参加我们的大会的。”金宗主道:“不过也无妨,你既然来了便一同来听听,什么情况回去了你告诉二哥一声。”
又道:“放心,不要你表态。你就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不在家里,二哥事情多,想必也没空前来了。”
结合路上所闻,这个时候开的大会,想来跟魏前辈有关。估计我们一进金氏地界,就有门生看见报给了金宗主,所以金宗主特地寻了来。
我和景仪看着含光君,不知含光君会作何打算。
“好。”含光君答应道。
“如此甚好。那就去我那里吃吧。思追、景仪,走吧!”金宗主满面笑容。
金宗主常来我们那里,他为人和善、记忆超群,记得我们大多数人的名字。我和景仪看惯了含光君那张冷脸,对这张笑意盈盈的脸竟并无多少好感。
金陵台的大堂里,满满坐了数百位家主。这都是现下大仙门世家。当然客座为首坐的,仍是江、蓝、聂三家,金家东道主,金光瑶坐在主位。
“各位久等了,去接了一下含光君,耽误了下。”金光瑶边解释边入位就坐。
这段时间我和魏前辈天天在一起,在他身上学到了很多之前学不到的东西。比如刚才他说的这句话,若是放在以前,我不做他想。可是如今听来,却觉得这句话,有让人误解的地方。含光君只是路过此地被他堵住,被他力邀来“听听而已”。可这话让人听了,却好像含光君是特意来参加大会的。
含光君与江宗主又是相对而坐,只是两人都不看对方。聂宗主坐在江宗主身侧。因着今日人多,位置摆的很紧,因此几人距离都很近。
果不其然,金宗主指出魔头再现人世,提议百家组成联盟,再次围剿魏前辈。大多数仙家都纷纷响应,只有江、聂两家及依附这两家的几十家仙门表示反对。双方各执一词,一时间厅堂内时而有人慷慨呈辞,时而有人据理力争,此起彼伏。因含光君未表态,因此依附蓝家的数十家仙门也未出声,持观望态度。
我听的入神,忽的有东西扯了扯我的袖口,我低头一看,只见一片小小的白色纸片人贴在我的袖口上,见我低头,用手捂了捂脸,仿佛叫我不要说话。我立刻明白是魏前辈。我不动声色的将袖口微转,将他藏在衣袖之间。
厅内众人正群情激奋,我又只是一个门生,因此并无人注意到我。
“江宗主,魏无羡当初杀了多少仙门修士,你如今如此偏袒与他,究竟为何?”一位依附与金氏的家主大声喝问!
“他杀了多少修士也是上辈子的事,他十三年前就已自杀谢罪,这辈子他并未作恶,如何能杀一并未作恶之人?”
“他自杀谢罪后又重归于世,可我们家被杀的人呢?他们早已身死魂灭!”
“你有本事,也让他们重归于世好了。你没那个能耐,还不准别人重归于世吗?”
江宗主惹的那人大怒。
“你这是什么话?他修歪门邪道,难道我们大家都要去学他的歪门邪道,不走正途吗?你江晚吟身为一家之主,竟能说出如此强词夺理的话!”
“我看江宗主分明就是有意偏袒,谁不知道那魏婴从小跟他一起长大!”另一位家主道。
“废话,当年魏无羡作乱,乱葬岗围剿,可是我们江宗主带的队!”江氏阵营那边有人大声道。
“哼,当年虽是他带队围剿,可魏无羡也不是他杀的,若魏无羡不自杀,谁又知道他当时是杀是留?”
“放你的屁,当初若不是江宗主带队围剿,你们能杀得了魏无羡?逼得他自杀也是杀了!”
一时场内略有沉默。
“大家都听我说,这位江宗主的心思,在下倒是清清楚楚!”一位金氏的门生突然站出来道。
这位门生向金宗主行了一礼,道:“我就是一个门生,这种场合本轮不到我说话,但事关仙门安危,在下不敢不说,也不能不说。只是……”
“只是如何?”金宗主问道。
“只是此事实在难以启齿,恐污了众位家主的耳朵。”那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