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公子救我们,也是在替你还情,为你报恩!”温叔叔见魏前辈口吐鲜血、昏迷不醒,勃然大怒,一掌击开江宗主后大声道。
“你这温狗也配跟我说话?!”
温叔叔激怒之下语速变快,口齿也伶俐起来,自顾自的说下去。
“当初你金丹被化,身陷莲花坞,是我把你救了出来。你身受重伤,无处可去,是我把你们安顿在我姐姐的监察寮。你父母死后尸体被温晁随意丢弃,是我把你父母的尸体偷了出来,帮你火化安葬。你失了金丹后终日失魂落魄,是我姐姐把魏公子的金丹剖给了你。”
“你当时终日浑浑噩噩,这一切都是魏公子求着我们做的。这个人情你可以不认、不还,可魏公子不能不替你还。救的人是你,偷的尸体是你父母的,接受金丹的人也是你,说到底,魏公子救我们,是在替你偿还恩情。”
“你没了金丹,他便把金丹剖给你。他失了金丹,又被温逐流丢入乱葬岗,若不是想着你江氏满门被灭,怕你独木难支,他当时便自尽在乱葬岗了。你要报仇、要重建云梦,他没了灵力,便修诡道助你。你骂他整日不佩剑丢你的脸,骂他邪门歪道不走正途,他却怕你难过,还瞒着金丹的事不告诉你。”
“你外甥满月,喊他喝酒。你知道魏公子有多高兴吗?他花了整整一个月给小金公子做了一个可避百鬼的小铃铛,寻了一个下午,找了一个能买到的最漂亮的盒子装好。穿上他当天新买的衣裳去赴宴。未曾想却遭到了诬陷和伏杀。”
“穷奇道我误杀了你姐夫,我和我姐姐去金陵台请罪。我早就是个死人,但我姐姐不是,她偿了命还给金家。再后来,你姐姐因阴虎符而死,魏公子毁了阴虎符,你不肯原谅他,其实他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你姐姐也是他最尊重、最珍爱的师姐啊。于是,他便偿了自己的命还你。”
“你要知道,若非他自己想死,当年在乱葬岗上,他纵使不能杀尽百家,全身而退又有何难?不过是因为那时带队围剿的人是你,要杀他的人是你,他偿你所愿而已。”
“江宗主,纵使魏公子年少时欠你们江家再多,上辈子他都已经还清了。”
“上辈子,他为你生,为你死。这辈子,他再也不欠你们江家,也再也不欠你什么。你也再没有资格要他的命!”
当初在不净世大堂的那番争执,温叔叔并不知道,他不知道其实江澄只是想带魏公子回莲花坞而已,并不是真想杀了他。见江宗主抽了魏前辈一紫电,当真以为江宗主是要杀了魏前辈,其实若那紫电全力挥出,以魏前辈现在的这具躯体,岂会只是口吐鲜血那么简单。
温叔叔盛怒之下将当年桩桩件件的事情道出,句句紧逼。听的我瞠目结舌,谁能想到当初,魏公子居然为江宗主做到这个份上。
“我温宁杀过多少修士?谁不知我鬼将军有万夫不当之勇?我是每次都让着你!我不敢伤你,不过是怕伤了你,魏公子怪罪而已!”说着,温叔叔脖子上的黑纹突然暴起延伸,爬上了半张脸。
可江宗主此时却没了半分之前的气焰,他被温叔叔的话打倒了。他看着面色苍白,几乎是七窍流血,晕倒在含光君怀里不省人事的魏公子,泪流满面。嘴唇抖了半天:“为我生,为我死?你可曾想过为何我要去带队围剿?你留我一人在世,可曾想到我要怎么活?”
含光君似乎不愿意听到他说这些话,抱着魏公子起身,转身离去。江宗主泪流面面,含光君的脸上又何尝不满是泪痕?
像是突然被什么惊醒,江宗主突然狂叫到:“把他还给我!”说完飞身向含光君探去。温叔叔立刻闪身挡在两人之间,江宗主和温叔叔打了起来。这一次两人都是全力以赴,一时间酒家内紫光大盛,像是电闪雷鸣、狂风呼啸,桌椅杯盘无一幸免。
“你把他给我放下!”江宗主朝着含光君怒吼。
没有人理他。他被温叔叔拦着过不来,我和景仪跟在含光君身后一起离开。我们御剑走了很远才在一个偏僻的镇子上落了脚,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来。进了房间,含光君将魏前辈往床上重重一扔,转身就离开了。
我和景仪忙上前将魏前辈扶正睡好。景仪伸头见含光君已走的没影了,对我说:“这下好了,这坛醋怕是一辈子都喝不完了。”
魏前辈居然能为江宗主做到那个份上,这让含光君听了,心里如何能好受?
我和景仪给魏前辈清理掉脸上的血污,又输了一些灵力给他。好在紫电用的力度不大,含光君灵力收的及时,他虽看上去形状可怖,但实则并无要害受伤,只是被震的晕了过去,休养两三天应可痊愈。
我守在魏前辈房间里,直至丑时过后,有人敲了敲窗子。我打开窗户,是温叔叔寻了过来,他对魏前辈有感应,不论魏前辈在哪儿,他都能寻到。他看起来经历过一场惨斗,衣服都被紫电抽焦了,围脖也掉了,露出脖子上的黑痕,他这个样子不敢从客栈大门进来,于是爬到二楼敲我们窗户。这时魏前辈已醒过一次,又睡着了。我怕吵醒他,便钻出窗户,跟着温叔叔来到附近一个安静的地方,找个块石头和他并肩坐下。
“温叔叔,怎么这么久?”我问道。
“江宗主非要我带他来找魏公子,追着我跑了几座山,累的趴地上爬起不来了,我才把他甩掉。”温叔叔道。我顺着他的目光低头去看他的鞋子,果然,鞋子都跑破了,满是尘土,大半个脚都露了出来。如若不是走尸,此时这双脚上应该已是鲜血淋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