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郁离忍不住笑了,“大人说我谋财害命,不知我害了谁的命?谋了谁的财?又有何人证、物证?”
“啪!”吴志远一怕惊堂木,公堂之上鸦雀无声,“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本官岂是那等徇私枉法之徒。”
“来人!”一声令下,左右两侧各有一名衙役出列,吴志远吩咐道:“请出人证、物证让这刁民心服口服。”
一盏茶的工夫,两位衙役伴着一人回来了,那人往堂下一站,朝着上首,施礼拜见,“见过大人!”
抬头一看不是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日与刘郁离在摘星阁会面的王复北。
据赵掌柜所言,事发时,王复北与父母都不在府中,而且京墨是冲着王国宝去的,府中的下人但凡躲了起来,没往刀口上撞的,他们也没动手,说是血洗王家,其实死得只有王国宝及其手下。
王复北看了一眼刘郁离,想起张师爷之前跟他说的话,眼底生出几分怜悯。
当天吴志远选定刘郁离为替罪羊后,张师爷立即动手做了准备,先是把王复北抓起来,关进大牢,第二日一早再将人提出来,一顿威逼利诱。
从天堂到地狱,就是王复北一日间的真实写照,他在摘星阁见过刘郁离后,没有耽搁便赶回王家将锦盒交给王国宝。
一想到刘郁离和王国宝皆是将死之人,王复北心中喜悦无以复加,见王父、王母都不在,就知道他们又躲出去了。
苦日子快熬出头了,王复北索性直接出去找家酒楼美滋滋喝起小酒,直到吴桥带着几个衙役将人从酒楼拎出来,他才知道王家发生了什么事。
第一次听到王国宝死了的消息,王复北一度怀疑是自己酒喝多了,出现幻觉,直到吴桥亲自带着他看了一眼王国宝早已凉透的尸体,顿时清醒了。
王国宝死得很惨,除了脸上只有一道伤痕外,身上密密麻麻皆是刀剑的痕迹,衣服成了碎片,被血水浸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冷不防王复北觉得该躺在那里的不是王国宝而是自己,王国宝死了就死在他家,还以这样凄惨的方式死去,他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那天晚上,王复北连遗书都写好了。
等见到张师爷时,整个人呆愣愣的,像是丢了魂一般。
张师爷看着浑身酒气,形容枯槁的王复北,严肃说道:“王国宝死在你家,你难逃干系。”
王复北连喊冤的心思都没有,他这样卑微的人,谁会在意?
张师爷话音一转,说道:“不过,我知道此事非你所为。”
王复北枯寂的眼里多了一丝光彩,登时跪倒,哭求道:“还望大人救我一命啊!”
王复北的识时务让张师爷心里十分满意,脸上不露一分,说道:“大人和我一致认为刘郁离是本案真凶,只是贼子狡猾,至今没有找到人证、物证。”
张师爷扶额,一副苦恼不已的模样。
原来我不是替罪羊,刘郁离才是。王复北顿时活过来了,眼里迸发出太阳的光芒,“我就是人证。我亲眼看见是刘郁离持刀杀人。”
张师爷脸上露出一抹惊喜,“你亲眼看见了?”亲眼二字语音格外的重。
王复北点点头,“绝不会有假。我与刘郁离是同窗,此人暴戾残忍,不仅曾踹断我的腿,还差点杀了我。”
“我和他本就有仇。后来大人……族兄看中了豆蔻阁就花钱买下,不料刘郁离收下钱财却不愿意履行承诺,族兄气不过就让护卫去豆蔻阁讨个公道。”
王复北知道豆蔻阁失火之事,他以为是豆蔻阁众人与前去杀人的王家护卫相互厮杀,豆蔻阁的人不甘心被灭口,直接点燃店铺与王家护卫同归于尽。
他怕火场留下王家护卫的尸体或是物件,索性将此事挑明,故意将王家护卫说成受害者。
“不料豆蔻阁的人心狠手辣放火烧死了王家护卫,刘郁离更是一不做二不休冲到王家杀了族兄。”
张师爷忍不住愤慨:“太残忍了!想不到世间还有刘郁离这种泯灭人性的豺狼!”
王复北连连点头,“是啊!本来是钱货两清的交易,刘郁离若是不愿意,我太原王氏还能强夺他人店铺吗?”
张师爷颇为认同,“太原王氏,书香门第,家风淳厚。只可惜遇到刘郁离这种贪婪小人,害了王大人性命。”
张师爷背靠在太师椅上,低头看着王复北,一双吊梢眼暗藏凶狠,问道:“好在上天开眼,留下你这个人证,你可愿在公堂之上指证此人,将他的恶行公之于众?”
王复北跪在地上,脊背挺直,一脸正气凛然,说道:“责无旁贷!”
张师爷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缓缓起身,来到王复北面前,弯腰将人扶起,“有你这样的族弟,王大人在天之灵一定十分欣慰。”
时间回到现在,张师爷朝着吴志远暗暗递了一个眼色。
吴志远便知一切已经妥当,看着王复北问道:“王复北,一旁之人,你可认得?”
王复北围着刘郁离转了一圈,将人从上到下打量彻底,说道:“认得。昨日就是此人带着一群贼子闯进了我家,杀害了我族兄连同一众侍卫。”
王复北眼里闪烁着仇恨的光芒,要不是刘郁离他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我亲眼所见,他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
“你亲眼所见?”好一个指鹿为马,刘郁离气极反笑,“我还说自己亲眼看见是你杀了人呢?”
张师爷立马怒斥道:“好一个巧舌如簧的刁民,竟敢污蔑证人。”
刘郁离觉得自己好像误入一个滑稽剧场,所有的演员一脸粉墨,身着戏服正在登台演出,唯有她素着一张脸格格不入。
王复北上前一步,从容道:“大人,我还有物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