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泰挑着大概说了一下,听到那女子能安抚住发狂的陈知远时,陈家主若有所思,因此,也没能及时注意到老母亲的脸色蓦然白了两分。
“因着那位义弟的缘故...赵家无辜牵连...世子听闻老祖宗卧病在床匆匆回京...赵家连夜上京来报...世子赶回云城之时,夫人已被杀害扔至乱葬岗,世子徒手挖遍乱坟,后与人厮打在一起...火烧乱坟后,世子吐血昏迷,属下只能将人先送回上京。”
陈家主忍不住开口问:“那孽...所以他又返回云城?”
说罢他又忍不住加了一句:“我怎么不知道我还生了个痴情种...人既然都没了,他还干什么去?狂症要是发作了...”
老祖宗急切的打断他吩咐道:“备马车,我要去找我的乖孙...”
千泰摇摇头算计了下时间,差不多了,慢吞吞的再次爆雷:“世子提剑杀去了魏家。”
这次还没等陈家主跳起来,千泰补充了一句:“此时应该已经得手了,家主,世子狂症发作犯下如此滔天大祸,您不如先换上朝服去面见圣上?”
陈家主到底是一代家主,当即压下百般情绪,迅速做出了最有利的那个选项。
“去把我的朝服拿来,快备马车。”
“把老祖宗送回房间,去请太医!”
“你们去找那孽子,押着他到东华门跪下请罪!如果发狂...尽管打断腿。”
跪在地上的千泰领命而去,身后依旧紧跟着一道影子。
此时的魏府,与陈府的鸡飞狗跳不同的是堪称灭门现场,唯一逆着尖叫人群走来的是魏雪莹,她听到绿荷慌忙来报,陈知远提着剑发狂杀上魏家的消息时,几乎不敢置信,执拗的一定要眼见为实。
赶去前院的一路上,不知道被多少吓到疯跑的人撞上,魏雪莹身形狼狈的像逃难的难民,发髻歪了大半,一缕又一缕的长发披散在耳后。
这简直是她生来最最狼狈的一次,这种想法还没来得及升起,魏雪莹仿佛见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冲击的她整个人失魂落魄。
“哥——!”
嘶声裂肺的叫声响彻魏府前院,魏雪莹什么都顾不上了,疯一样扑向血泊中不知生死的魏伯雷。
“小姐小心!”远处的惊呼声传来。
魏雪莹下意识偏头看去,陈知远杀红了眼,凶煞滔天,步步紧逼。
手中血色长剑嘀嗒、嘀嗒,浓稠的血珠砸落在地面上溅成血花。
魏雪莹满面泪水,膝行两步颤颤巍巍挡在魏伯雷身前,试图拦下他,痛哭着大叫一声:“世子爷!”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兄长罪不至死啊——!”
陈知远持剑而来的身影未曾停顿过一分。
如魔似鬼,恶状如神。
长剑劈空斩来,魏雪莹大脑一片空白,已然吓到逃跑都不会了。
一直小心接近的护院猛扑到魏雪莹上方,喷涌而出的鲜血劈头盖脸浇了她一身,魏雪莹呆呆地伸手抹了一把脸上腥热的液体,入目之处一片血红,她双眼一翻,活生生吓晕了过去。
千泰一行人赶来时就见了这么一副血淋淋的场景,丙耳身手如鬼魅,直接与陈知远缠斗在了一起。
千泰摸到魏伯雷的鼻下,确认还有些许微弱的气息,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但此时周围已经有了渐进的脚步声,他只好可惜的叫了一声:“人还活着,快去请大夫!”
再站起身,加入战局。
此时的陈知远靠一人之力生扛魏府上下,已经是力竭的状态,自然再是打不过练家子的围攻。
被丙耳不客气打晕后,千泰背起人径直跑向东华门。
与此同时,恒帝与跪在面前哀泣请罪的陈家主驴唇不对马嘴地缠了一会儿,才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并未放在心中,摆了摆手还安慰了一下形容狼狈的陈家主,“陈世子有狂症在身,犯起病来不能自控,人人皆知,爱卿莫慌。”
陈家主冷汗几乎浸透中衣,跪着不肯起身继续请罪:“陛下,臣管教无方,以至于那孽子闯下如此滔天大祸...但臣子嗣不丰,膝下这么一个孽子,恳请陛下哪怕打残打废也万万饶他一命...”
这时候,有点反过味儿来的恒帝,处理政务而昏沉的脑袋都仿佛被冷水浸了一遍,沉声询问一番。
得知陈知远提剑去了魏家大杀四方,饶是做了心理准备的恒帝也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他踉跄了一下,在大太监的尖声中跌坐在在龙椅上。
大太监惊出一脑门虚汗,正准备大呼小叫叫太医时,听到恒帝喃喃细语的说了一句:“...得亏不是慕家...”
看到恒帝眼中与这句话相悖的可惜之意,大太监顿时低眉垂眼的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