踌躇了一会儿,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云遥眼睛一闭,告诉自己不能怂,推开门便走了进去。
惑乱心神的丝竹之声和扰人心神的馥郁馨香中惊起一声女子的大吼,“南卿卿!”
刹那间欢笑与管弦乐声骤停,连那香气也仿佛短暂消失了一般。等她睁开眼,看见一个穿着紫苑色纱衣,挽着堕云髻的女子款款而来。
女子一副妖冶艳丽的姿容,艳红的唇却未着笑意,她冲身后的人晃了两下手腕,那一众俊俏的小官人便拿着乐器,端着瓜果下去了。她这才拢了拢纱衣,浮上浅淡笑意,“怎么来我这里了,你可是稀客啊”
南卿卿在距离云遥不到半步远的地方才停下,点着丹蔻的指尖轻轻挑了挑她的下巴,眼波流转。
真是妖孽!要不是云遥同她相识了许久,又认识她的父母,真的会以为眼前这个女人就是狐狸精变的,还是那种修行了千年的大狐狸精。
“那个,天门山的消息你知道了吧?”云遥仿佛被钉在了原地,即使那些男人都走了,也不敢再向前挪动半步。只能望着又转身离开的南卿卿说道。
“这是我新得的蝴蝶枯,可要尝尝?”面前的人却不置可否,转身坐在了那软榻上,自斟自饮了一杯,还举杯邀她一起。云遥自知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若她不开心,什么事情都免谈。好在,南卿卿不开心的时候很少,不过,她开心的日子好像也很少。
终于挪动了步子,云遥快走两步,从她手里将那杯“蝴蝶枯”接过来,仰头一饮而尽。
一张脸顿时皱成了包子一般,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捏着嗓子问她,“你这什么破酒啊,又苦又辣的”
南卿卿不语,又给自己斟了一杯,咕噜两口也喝尽了,“都说是蝴蝶枯了,会是什么好滋味吗?”
不对劲,很不对劲,云遥听着她这带着些哀怨的口吻,来了兴致,将她手中的酒壶夺过,挪动身子碰了碰她的肩膀,“快同我说说,怎么回事儿?”
南卿卿翻了个白眼,撅嘴一笑,“瞅你这一副好信儿的表情,我还能有什么事儿,不过是整日美男美酒,太无趣罢了。”她复又将那酒壶夺过来,直接倒进口中,苦辣的味道连一旁的云遥都闻到了,她却好似浑然不觉。
“罢了罢了,你既不愿说,我也不问了。不过天门山要求各门派上报的消息你当是知道的,可愿收留我?”避开云遥眼巴巴的目光,南卿卿直截了当地摇了摇头,
“不愿”
“你…你这妮子,真是恩将仇报啊”云遥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没忍住,指着她的鼻子就开始骂。“想当年,你被几大门派追杀的时候,若不是我救了你,你还有小命吗?”
南卿卿也起身,握住她的手指放下,挑眉笑道,“那你这算不算侈恩席宠呢?”
“我…我,哎呀,你帮帮我嘛,你忍心看我孤苦伶仃,还赚不到钱,流落街头?”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了,云遥拉住她的一角衣袖,撒娇求挂靠。
南卿卿专修心道,自然是不吃这套的。不过心里对于云遥的事情早有盘算,“好了,你可知我为何不回你的灵讯?”
云遥摇了摇头,她继续道,“因为我知道你没办法在我们刍苟门留名,做我们门中弟子。”
“为何?”一听这个,云遥来劲儿了,撒开她的衣袖,静待分辨。
“你修的是剑道,我修的是心法。你的剑道出招,或喜或嗔,或悲或惧,如此才能激发手中剑气,无往而不利。但我们心法,讲究的是一个静字。”
南卿卿慢慢转过身,一点点靠近云遥,殷红的指尖复又抬起,沿着她的面颊一路下滑,“自己什么喜怒哀乐都要在战斗的时候扔掉,但却要利用别人的一颦一笑,每一个细微心绪的变化”滑到胸口的指尖未能继续向下,就被云遥握住。
但南卿卿已经能感觉到她心绪的不宁了。
“你若是愿意留在这里,吃喝享乐,我养你多久都无所谓。可若是还想继续修炼,那这里对你绝对不算是有益之地。”南卿卿说完,云遥的心彻底冷了下去,不错,她每次出剑,都会由一种情绪所指引,如此才能助益手中力量,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南卿卿的意思她倒是明白了,可事情还是没被解决。她还未开口,面前的人已料到她要说什么了,先一步继续,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且放宽心在我们这里住上几日,我自会帮你安排妥当。”
“当真?”云遥暗淡的目光又浮上一层熠熠光彩,看着面前的南卿卿,顿觉她周遭的缭绕水汽都变成神仙周遭的金光了。
女子红唇一勾,“我骗尽天下人,又何曾骗过你?”
总算是吃了个定心丸,云遥身子一软,瘫在了她的软榻上。南卿卿冲门外轻唤一声,那些俊俏小郎君便又鱼贯而入。只是身上的青绿纱衣换成了简单的布衣。不等南卿卿安排,他们奏乐的奏乐,跳舞的跳舞,捏肩的捏肩。
云遥刚开始有些不受用,但不多时就折服在了肩上腿上略带酥麻的舒服中,面上自然还是要装一装的,“那个,卿卿,你这里有没有婢女啊,这些小官人伺候我,我倒是…嘿嘿,有些不好意思。”说着还张嘴吃了一颗喂到嘴边的葡萄。
懒得拆穿她,南卿卿带着嗔笑摇了摇头,“我这里,什么十八般模样的美貌小郎君都有,可偏偏没有婢女。你呀,就委屈一下吧。”
“好,好,嘿嘿,那我只能委屈一下了。”南卿卿看着她这乐不思蜀的模样,自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