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堂年回去了之后,找金族长哭诉了自己被赶走的事,说自己连金夫人的面都没见到,就被她大女儿赶了出去,还如实转述了金佩那些话。金族长很生气,他们就算不要金堂年也该客气一番,说明缘由,怎么还把人打了一顿,这打的哪里是金堂年,分明是打他的脸。金族长越想越气,便修书一封送去金府,质问金夫人怎的如此对待自家亲戚。
金夫人听起金佩说起这件事,说是乡下来了个小子,自称是金六的儿子,没人请他进来,他突然就跑进东厢院了,大家以为是贼,后来证明了是一场误会已经把人送回去了。金夫人没想到金佩还把人打了一顿,更没想到金族长是有把金堂年过继给她做儿子的打算。金夫人想了想还是准备让金堂年再来一趟,金佩问她为什么,金夫人说,“我知道你的意思是有了喜儿的孩子,堂年就不必留在这,可是你想想他现在还是个拳头大的娃娃,如果中间出现了变故,这孩子要是没长大,或者他亲爹把他讨了去,那金家岂不是又没人了,我是想着既然是族长意思,那我们先把堂年留着,也不说什么过继不过继的事情,就当他是来投奔的亲戚,暂时收留他好了。”
“可是这毕竟是个生人,怎么知道他是不是好人。要是他知道了要是没有二妹的儿子,我们就会扶持他,他肯定会对二妹和孩子下手。”
“这不是还有我吗?我先把他叫来,看他品行如何,要是他真的像你这样,那我定是要赶他走的,好了你不要说了,你正好也在,你不放心的话你替我也掌掌眼。”
金堂年知道是金夫人许他来的,对金夫人自是十二个小心,对府里其他人也是处处讨好。金夫人有时候听到下人们讨论起金堂年,也说他好,金夫人便很满意,金夫人对金佩说,“这小子胆小,又对我孝敬,我看是个好孩子。你现在在金家坐镇,我是不担心,但我也得考虑你走了怎么办,我想着金家也是时候扶持个能主持大局的,你两个妹妹我是没指望,这金堂年我看着还可以,人很勤劳,很听我话,我正打算让金堂年学学怎么管金家,以后大小事情就安排他去处理好了,不知道你意思怎么样。”
“妈看着好,我看着却不怎么样,他年纪小,他要是管起金家,他镇不住那些下人的。”
“也不是让他马上接手过来,当然也是等他有了些经验,再长些岁数,等成熟了些,再接管金家。”
“妈你不觉得他这么小年纪有些过于滑头了吗,他遇到丫头就喊姐姐,遇到小子就喊哥哥,每天都来给妈请安,都跟他说不用来了,他还巴巴的等着,故意等有人经过去问他在干什么,他就说伯母还没醒,我正等着伺候伯母用早餐哩。“
“这不是很好吗?你有什么不满意。”
“这做得太过了,凡事过犹不及,我是担心他的乖巧讨好都是做出来的,这样的人看着温顺,冷不丁会咬你一口呢。”
“你说的太夸张了,我看他就是怕我们赶他走,他家里的情况我知道,家里又生了第七个孩子,他还说多亏我们给他的赏钱,他把他妹妹从隔壁村抱回来了,他家那个情况,是养不起他了,他一个人出去熬,熬到什么时候才能混出头,他想抱住金家大腿,下辈子过得舒舒服服的,也是人之常情。我心里有个打算,本来想就着前面说要让金堂年管事探探你的口风,现在想来,你肯定是不同意了。”
“妈,什么事你说说看,指不定我觉得好呢。”
“那我就说了,我想把扇儿许配给他。”
金佩愣住,“娘,且不说我们还不知道这个人底细,就算他是个好人,可三妹大他得有六七岁,这如何使得。”
“哎,你不知道,男的无论多大,他只要一成家,他的心就定了,我想让堂年和扇儿成亲,不仅可以让他成为真正的金家人,扇儿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待在金府了。”
“可是三妹未必喜欢他。”
“比她年轻又是个生嫩小子,为什么不喜欢?”
金佩急了,“娘,您想想之前做的事情,把二妹和三妹冒冒失失地嫁给陈家和刘家,结果怎么样?”
“佩儿,我要是知道结果,我能答应她们的亲事吗?可是这次不一样,扇儿和堂年都是自家人,他们一定会在金家把日子好好过下去的。”
金佩声量大了起来,“娘,您既知道前面错了,又何必一错再错呢。且说陈家,你说他们家娶了个旧朝的格格,沾了点贵气,就巴巴的把二妹嫁过去,现在你外面看看,谁还承认这些皇亲国戚啦。”
金夫人喃喃道,“哪知道他们倒台那么快。”
“那刘家吹嘘是什么大财主,钱庄开了一大片,干的全是见不得光的生意,背后走私鸦片、盗卖古董,您的烟瘾不就是他们叫染上的吗?您抽急了,就把扇儿卖给他们,娘,您这是害了她一辈子。”
金夫人拍着桌子喝到,“金佩,你怎么跟娘说话的。”说罢金夫人又咳嗽起来,“刘家生意多,手段大,那孩子又是刘家最小的儿子,爹娘都宠的,有什么不好?就是身子骨差些,和扇儿没那个缘分罢了。”
金佩连忙给金夫人倒了水,金夫人喝了一口继续说,“你这些年不在家里,不知道我的难处,你爹走了,你妹妹们又是这个样子,我难道愿意成天抽大烟,我实在是伤心,实在是没脸了。好孩子,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依靠了,难道你还不支持我吗?”
金佩叹了口气,“娘问问三妹,三妹要是愿意,我也不说什么了。”
金夫人听到这个答案,心里放心了一些,尽管金扇是有些调皮,但是在大是大非上还是很听她的话的,只是金夫人没想到,她马上就在金扇那里碰了钉子。金扇听了这个主意,竟是一百个的不愿意,金堂年干巴瘦小、毫不起眼,又很爱说奉承话,讨金夫人的马屁,金扇看不起他,经常仰着头不打招呼就迎面走了过去,金扇怎么可能会答应嫁给这样一个她自己都看不上的人呢?
金扇自听到金夫人有意撮合她和金堂年的消息后,就终日和姐妹丫鬟们说着金堂年的坏话,金堂年要是偶然路过她,她必要瞪着人家,伺机啐上一口,金堂年都不敢抬头看她。金喜对待金堂年却是始终如故,金堂年要是问她好,她也十分和气地笑一笑,金扇不理解,问金喜给他脸面做什么,金喜摇摇头说,“妹妹,既然我们以后要生活在一个屋檐下,那还是好好相处吧。我看他也挺有和善的,每次见到我都向我问好呢。”
“我才不稀罕他什么问好,我只希望他赶紧消失。”
金喜把孩子抱到了摇篮里,转身捏了捏金扇的脸,“你看你这个嘴,撅得够挂一个油灯了。”
翠文从前门进来,笑着说道,“我去找三小姐不在,我一猜准是在二小姐这。”
金喜嘘声道,“小点声,已经睡着了。”
“二小姐,您这时候就别让小少爷睡了,现在睡晚上就睡不着了,到时候又要烦着奶妈了。”
金扇说,“烦着就烦着呗,照顾我外甥本来就是她们该做的事情。”
金喜说,“但看他睡得这么熟,我实在不忍心叫醒他”
翠文把手伸进摇篮里,把孩子抱了起来,金喜面色不好,却不敢插手,翠文轻声喊道,“小少爷,醒醒啦”
小孩被叫醒,又看是在不熟悉的人怀里,哇哇大哭起来,金扇笑道,“人家睡的好好的,你干嘛把他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