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三小姐金扇正披着孝服,脸上满是怒容,支着腰和仆从们吵了起来,原来是她的猫窜进了后厨偷吃东西被一个婆子提着扔了出去,猫吓得焉了几天。金扇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不顾着在灵堂上络绎不绝前来祭拜的客人,偷偷溜到后厨去找吓了猫的婆子算账。
众人劝着婆子去给小姐认个错,那婆子拾着眼泪,“那小畜生糟蹋了我多少东西,我还因为它挨了不少罚了,我怎么就赶不得它了?”
金扇怒目圆睁,“它糟蹋什么东西了?还不是你们自个不看好,你们要是把后厨好好守着,它哪能钻空进来,别打量我不知道你们,一个个得了空就去赌牌喝酒,自己发起酒疯,砸了东西,还说是我房里的猫闹的。上次我的小橘明明在我屋里睡了一天大觉,你们还说它跑到后厨掀翻了一橱柜,把你们的碗盆砸了个粉碎,亏得我姐姐那天在我屋里坐了一天,知道它并没有跑出去,才能给我作证。”
那婆子委屈道,“我是看见什么东西窜过去了,撞翻了橱柜,我没看清是什么畜生,因为小姐屋里的猫常跑来玩,我们就以为是它了,谁成想不是呢。”
“只这一件事被我抓到了,其他的还不知道你们扯了多少谎,就说你扔我的猫这事,难保不是你记了仇故意报复它。”
“小姐这话说哪里去了,我跟一只畜生计较什么?”
“你说什么畜生?你这刁仆,要是我爹爹还在,保叫你今儿个就给我滚出金家。”
那婆子又哭,“老爷生前最是体恤下人,老爷若是还在,绝对不会因为一个畜生为难我们这些下人。”
“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
金家管事翠文过来相劝,“小姐,老爷的丧事要紧,灵堂上还缺不了人呢。”
金扇嘟着嘴,“翠文,你不知道,小橘早上又乱尿了,你闻闻我这袖子,肯定被她们这些人吓的呀。”
翠文说,“小姐,这点小事你吩咐我就好,我自有法子收拾她们。”翠文把金扇拉到僻静处,“夫人刚刚问了你在哪,我说你娶上茅厕去了,你快些回去,夫人要是知道你又在这跟这些妈妈们斗嘴,肯定会生气。”
金扇叹了一口气,“翠文姐姐,我真不想去灵堂了,我都跪了一天了,我真的累死了,大伯不是也在那吗?他是家里的男丁呐,我都是嫁出去的人呢,我还有必要替爹守灵吗?”
“小姐,你这话糊涂,夫人是把你当自家孩子,才让你替大爷去守灵,大爷现在正闹着和夫人分家,不肯依夫人的意思,老爷膝下无子,现在靠得上的也只有你了呀。”
“那姐姐呢,她不是也在。”
“小姐,你又在说笑话呢,她那个肚子,怎么出来见外人呢。”
金扇没法只好跟着翠文往前厅走,金扇这几个月真是不好过,上个月刚死了丈夫,受到了婆家的挤兑,跑回娘家父亲又死了,姐姐还被休了回家,肚子更是不明所以的鼓了起来,丧事和丑闻一起袭击了金家,家里的仆从也各种闹心,日子真真难过死了。
金扇和丈夫成婚不到一年,夫妻没什么感情,丈夫没了,她是有些伤心,但更多是为自己伤心。婆家想分他们这房的钱,金扇没什么所谓,她对钱向来没什么概念,以为钱用起来,一直是无穷无尽的,直到她因为没有钱,吃了好些天咸菜,又和人打了架,被关到柴房里,这才受不了委屈跑回了家。
金扇认为金家是她的家,是庇护她的港湾,她回到金家,那就是鱼儿回到了水,那是十二分的自在。外面那些蝇虫绳螨为了那么一点小钱争来夺去,如此丑恶嘴脸,叫人看不上,与他们处着,那真是十二分的难受。
只是金扇没想到,她嫁出去的时候金家是如日中天,可是等她回去的时候金家已经渐渐有了些外强中干的景象。其中原因也不为什么,就是因为金老爷上个月无故暴毙走了,金老爷的哥哥金博海闹着要分家,说是要分走大半家产,金夫人不肯同意,两人正僵持着,谁也不肯相让。
金扇回到了灵堂继续跪着,看到金博海居然出现了,此刻正跪在金老爷的牌位前大哭不止,一直喊着,“二弟,你就这么走了,你让嫂子和我两个侄女怎么过呀。”
金扇拽了拽翠文的衣袖,“大伯真是不要脸,他要求娘把金氏银行的股份全给他才肯把这宅子留给我们,还说什么让我们怎么过。”
翠文说,“大爷这是点你们呢,他知道二小姐也在家,怀了身孕不敢出面,他现在指出来家里有两位小姐不就是让大家怀疑,这另外一位小姐去哪里了。”
“他这么做也不怕我爹爹九泉之下怪怪罪他?”
翠文说,“我听说大爷前阵子跟他媳妇说,把钱留给那婆娘,也迟早会被她败光,我平生最恨抽大烟的人,我可不会看着我弟弟辛辛苦苦攒下的家业,全被她拿去买大烟!”
金扇哼的一声,“就我娘抽大烟这事被他捉了把柄,他就天天拿这个说事。”
金博海又哭着冲着金扇喊起来,“小侄女,你和你娘真是不容易啊。”
金扇吓了一跳,也挤了几滴眼泪出来。
到了暮色相合时候,金扇正跪在堂前又困又累,金博海拍拍金扇的肩,“小侄女,你先回去吧,我替你守着,正好我和你爹说些话。”
金扇揉了揉眼下去了,金喜早早等在金扇房里,替金扇放好泡脚水,大着肚子替金扇捏着肩膀,“我知道这些天累着你了,我不能出面,外面只能靠你一个人了。”
金扇脱下鞋袜,把脚伸进烫水之中,长舒了一口气,“大伯真奇怪,娘托他主持爹的丧事他不肯,这几天更是经常说身子如何不爽利,不肯会客,今天居然跑到灵堂前面哭了好一会儿,刚刚还叫我早点回去休息,说是他会替我守着。”
“你不知道?大伯要求分家的事娘同意了。”
金扇一抬脚,水花溅得到处都是,“什么!娘同意了!娘怎么能答应呢?这事大姐知道吗?”
“这事确实是不好办,大伯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他要是想把家产全拿走,娘也没法说不好的,不过大伯他把大宅子留给我们了,这也算一件好事”
“好什么好,他把家里那些生意都拿走,我们就没钱了呀。”
“这些生意留下来,你会打理呀?”
金扇摇摇头,金喜继续说,“娘也不会,那只好让给大伯了,好在娘手里还剩下一些店铺的租金还有几家当铺的生意,钱没有以前那么多,维持着金家的开支还是够的,但是吧,娘的烟要还是抽得那么凶,就有点不够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