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无情地冲刷着马车顶棚的青铜铃铛,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月蚀在颠簸中陷入了更深、更离奇的幻境。
她看见自己穿着鲜艳的嫁衣,静静地站在染坊前,母亲满脸慈爱,将一条珍贵的翡翠璎珞系在她颈间,“这把匕首,要交给值得托付之人......”
这个值得托付之人是谁?
马车缓缓驶向谢府别院,车轮在泥泞中艰难地滚动。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
谢云澜警惕地回头,只见一队黑衣人正朝着他们疾驰而来。
为首的人手中挥舞着一面黑色旗帜,旗帜上绣着一只血红的眼睛,正是暗影门的标志。
“公子,是暗影门的人追来了!”长青握紧了手中的刀,神色紧张。
谢云澜面色凝重,他轻轻将月蚀放在马车的角落里,然后抽出腰间的玉箫。
这玉箫看似普通,实则是一件极其厉害的武器,箫身由寒铁打造,箫中藏着无数机关暗器。
黑衣人越来越近,为首的人一声令下,众人便将马车团团围住。
“把人交出来!”黑衣人首领大声喊道,声音冰冷刺骨。
谢云澜冷笑一声,“想要人,就凭你们也配?”说罢,他将玉箫放在唇边,吹奏出一段诡异的旋律。
随着旋律的响起,玉箫中突然射出无数银针,如暴雨般射向黑衣人。
黑衣人纷纷躲避,可还是有不少人中招倒地。
首领见状,怒不可遏,他大手一挥,黑衣人再次朝着马车冲了过来。
谢云澜与长青奋力抵抗,一时间,刀光剑影闪烁,喊杀声震天。
首领见势不妙,连忙下令撤退。谢云澜等人也没有追击,他们回到马车上,继续朝着别院赶去。
经过一番折腾,马车终于抵达了别院。谢云澜将月蚀安置在一间客房里,然后命人去找最好的大夫来为她医治。
在等待大夫的过程中,谢云澜长身而立,面无表情地看着昏迷不醒的月蚀,这个神秘的女子,究竟隐藏着多少秘密?
谢府别院地龙烧得极旺,月蚀在剧痛中惊醒时,首先闻到的是混着药香的沉水香。
脑袋像被重锤敲打过,钝痛阵阵。
她望着雕花床榻、古色古香的家具,陌生感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本能地摸向枕下,却触到柄缠着合欢穗的匕首,刀鞘上"永结同心"的刻痕,正与梦中母亲所赠的重合。
窗外花园花香阵阵,可她满心只有茫然,自己是谁?为何在这?
月蚀正想起身,却听见屏风外刻意压低的争执。
"您真要留这妖女?她袖袋里可藏着见血封喉的毒针!"
"江南七州失踪的绣娘都变成暗影门的傀儡,青鸾卫需要活口。"
玉器相击的轻响里,谢云澜的声音裹着温润笑意,"再说,她若真是暗影门弃子......"
月蚀起身,铜镜映出她披散的长发,颈间不知何时多了枚翡翠璎珞,锁扣处机关暗藏。
她突然僵住,镜中人眼角没有那道疤。
"你醒了?"竹帘轻响,谢云澜端着药碗进来时,袖口云纹随动作流淌如活水。
月蚀下意识往后缩,警惕地盯着他,声音带着颤抖:“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谢云澜凑上前去,月蚀的匕首突然抵住他咽喉的瞬间,发现他腕间缠着渗血的纱布,那正是自己昏迷时咬伤的齿痕。
嗅到他衣襟沾染的沉水香,突然头痛欲裂。
零碎画面在脑中炸开:暴雨中染血的算盘、绣娘脖颈浮现的蛛网状青筋、自己将毒蚕丝缠上某个官员的喉咙......
“不记得了?”谢云澜微微一怔,仔细观察月蚀眼中的迷茫与警惕。
不禁心想,这是暗影门的伪装?还是真不记得了?
“那你知道你是谁吗?”谢云澜试探后,眸光掠过月蚀柳叶眉梢,计上心头,"你叫柳如眉,我是你夫君谢云澜。"
男子喉结擦着刀刃滚动,抬手握住她发抖的手腕,"三个月前你去灵隐寺上香遇劫,撞伤了头。"
夫君?月蚀满心疑惑,目光下意识落在谢云澜脸上,试图找出破绽。
她摸向脖子,那里的蝶形胎记像个神秘符号,背后的故事却被锁在黑暗里,“可我怎么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