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将跟前两人来回打量了一番,墨如初并没有动怒。
若非眼前这两人诚惶诚恐的模样,委实还欠些火候,她倒是真会顺着她们的说法往下想。
虚抬起手,拦下了越听眉头越紧且正意欲上前理论的云裳云月,墨如初朝前施以大方得体的一笑,“既是如此,那你们便先退下吧!想必,殿下今夜即便是回来,也该很晚了,这里有我两个随嫁丫头即可。”
眼中瞬闪过连抹惊愕,两名侍女旋即压了压眸,乖巧听命退下时,倒也俯首帖耳。
其后,一直不解自家小姐用意的云月耳听着外间没了脚步声,连带着声息亦无,这才开口,“这两人分明是在给小姐难堪,怎可以就这么——”
不想,话还未尽,就被其姐一个眼神截了下来,“月儿,你还没发现吗,她们在试图激怒小姐。”
经此一番提点后,云月眸眼一惊,当即反应了过来。
瞧着自己身前一左一右的姐妹两人,墨如初知她们方才乃是护她心切,但有些事,尚需趁着为时未晚,加以点明,“裳儿月儿,从这一刻起,你二人需时刻谨记,此处不比江湖,你们的一言一行都与我撇不开干系,往后行事,便更需小心谨慎。我既带了你们进来,来日,也是希望你们能同我一起,全须全尾地出去。而今,只说你们对我的称呼,就该换了。”
这郑重万分的语气,教云月不禁想起了早前在庄里时,夫人握着她同姐姐的手,那一番言辞恳切的嘱托,真是把小姐的性命同安危尽数交付到了她们手里。可她方才却那般浮躁,若不加以注意,来日,恐要拖累姐姐和小姐。
随着精神一振,各有了一番自省的两个丫头在对视一眼后,转而躬身默契回话,“太子妃宽心,往后,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话落,两姐妹不约而同地望了一眼外头黑压压的天色。
夏日的夜里没了白日的那份躁动,空寂得很。想她们初入宫廷,人生地不熟,偏这今后的日子,还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那种,一时间,两人只觉心下阵阵发寒。她们姐妹还能互相取暖,可小姐……
收回视线,泯去杂思,云裳上前一步,“今晚,太子殿下怕是……”话间微顿,覆眸斟酌片刻后,终是选择将后话略去,“以太子妃如今的身子,还是早些歇息的好。”说着,便欲同云月一起,上前将被子铺陈开。
“不,你们还得先去外头侯着。”
伴着眸色惊起,弯下了身连带着手都已经触上了缎被的云月歪过头来,很有些不解,“为什么?太子妃觉得,太子殿下还会回来?”
回眸轻笑一声,墨如初续而转头望向前方,这回,她的视线越过了内室前的那幕珠帘,仿似落在了更远的地方,“如果,他真如父亲所言,是个重礼法纲常之人,那他,就一定会回来,去吧!”
自家小姐既然发了话,她们自得遵从。而后,出得殿门外将将定下脚跟的两人,这甫一抬眼,就惊了一脸。
只见,那位东宫之主,竟是真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