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后花园种着一棵参天的大树,至盛夏时节郁郁葱葱绿冠倾盖,据说是当年因老建安侯跟随梁朝的开国皇帝平定叛乱后,皇帝亲赏的树种。
至此几代天子轮换,这棵树随之越长越壮,矗立在那里宣示着建安侯府曾经的光辉。
而此刻荣耀的大树上挂着一个孩童,死死的抱住树干,还有越攀越高之势。
树下围了一圈人见此吓得赶紧好言相劝。
“小公子,你千万别再往上爬了。”
“小公子,你快下来吧,当心摔着腿。”
“淮州,你别害怕,尚且等等,许伯去拿梯子了。”
宋淮州一听许伯去拿梯子了赶忙激动的喊道:“别让许伯去,快把许伯拽回来。”
树下仰着脖子看了许久的侯爷宋璟听此怒极道:“宋淮州,你下不下来。”
宋淮州被宋璟一嗓子吼得吓得抖了三抖,又往上爬了一段。
这一爬竟高出院墙数米,连隔壁的张尚书在院墙里都瞧见了那个身着湖蓝色衣衫的身影,不禁驻足笑道:“这是这个月的第几次?”
旁边的下人回复道:“看见的有三次了。”
张尚书摇头笑道:“侯爷难呀。”
尚书夫人见张尚书久久不入厅内便走了出来,恰好也瞧见了树上的人影,“那是侯爷家的小公子?”
张尚书背手笑道:“除了那个宋淮州,还有谁敢爬那棵大树。”
尚书夫人看着直拍胸脯,“真是调皮,若是摔了可怎么好。”
张尚书边往里走边摇头道:“所以才说侯爷难做,小心翼翼的才堪堪维持住那个侯府,刚在朝堂之上叫人寻了个不知名的错处,还未彻底脱身,回来还得收拾皮猴子。”
皮猴子终究得下地,宋璟抓住宋淮州后,左手拽着宋淮州,右手挥舞着藤条呼呼作响,几下子就抽的宋淮州嗷嗷直叫,忙喊着错了错了。
宋璟让宋淮州站在树前说自己错在哪里了。
宋淮州偷偷的打量着旁边的两个哥哥,求救的眼神还未递出去,就被侯爷抓了个准。
“你不必瞧他们两个,你以为他们能护你到几时?!”宋璟的藤条直指宋淮州的面前,“我问你,今日先生问的问题你是如何答得!”
宋淮州嘴上喊着错了,但是心里倔强的很,并不认为今日对答时自己说的有不妥之处。
今日先生在课上问了个问题,“大丈夫立于天地,何以自处。”
他大哥宋昀野先说道:“护国,卫君,守疆土。”
他二哥宋修然随即回答道:“为民,为心,佐社稷。”
等先生最后看向宋淮州时,宋淮州憋了半天愣是没凑出七个字来,却不想丢了面子,于是自作主张的加了个横批。
“吃喝玩乐。”
先生听言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捶胸顿足间叹息道愧对侯爷对他的信任。
宋淮州心里憋屈的很,他都已经道过歉了,也解释了自己的想法,却不想先生转头就将事情告诉给他爹爹了。
宋淮州憋着坏心眼,决定明天一定要再气气那个老头,争取把他的山羊胡子都气飞了。
不等宋淮州想个万全之策呢,宋璟见他连自己问话都走神,便知道他上课时是个什么状态了,想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挥起藤条啪||啪的又给了宋淮州几下,直打的宋淮州原地蹦高。
等侯爷夫人匆匆赶到的时候,宋淮州的屁股都开了花了,这回成了实打实的皮猴子,屁股的颜色都与猴子一般无二了。
侯爷夫人心疼的很,却也不敢直接相劝,只得给另外两个儿子使眼神,想办法把宋淮州带走,自己又赶忙上前挡在中间,先将侯爷手中的藤条卸了下来。
“我说怎的等了许久未见侯爷回来,前厅晾的茶此时正好入口,这么热的天侯爷先歇歇,有什么事咱们先用了午膳再说。”
侯爷夫人这边劝着侯爷离开此地,那边宋昀野和宋修然扶着呲牙咧嘴的宋淮州赶忙挪到了树的后面。
宋淮州躲到后面直到听见脚步声远了之后才哎呦哎呦的叫起来。
边喊着边把身上的力气都卸在了两个哥哥身上。
宋昀野担心的问道:“要不要找大夫来给你看一下。”
宋修然插嘴道:“大哥,你就是太心软,他最近就是欠收拾。”
宋修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扶着宋淮州的手又加了几分力度,生怕宋淮州扯着伤口。
宋淮州叹气,“我觉得我说的也没问题呀,先生只问如何安心处于这天地之间,人各有志,我只是想吃喝不愁的过这一辈子又有何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