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夫人气的脸都青了,怒气冲冲地拄着拐杖,不断敲击着地面,口中连连怒骂:“孽障,孽障!”祈棠连忙上前轻声细语地安抚,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老夫人的怒火平息下来。
随后,赵老夫人迅速写下两封信,交给赵恒,让他派人分别送往蚌州的曹家和吕家。信中详细说明了吕又晴离了赵家一事,让两家速速派人前来,寻找吕又晴。
祈棠将赵老夫人哄睡后,将吕又晴的丫环芳芳叫到自己的院里,仔细的打量了她一番后,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奴婢十六。”芳芳恭敬地站在祈棠面前,半垂着脑袋回答道。
祈棠点了点头,朝秋雁吩咐道:“你去取些点心来,给芳芳姑娘。
秋雁很快端来了两碟点心,放在桌上。祈棠微笑着朝芳芳示意,让她不用客气。
芳芳伸出手抓点心空隙,她眼尖地发现,芳芳的袖口处露出一条长长的红印,似乎是被鞭打过的痕迹。她心中一动,又吩咐秋雁端来茶水,柔声嘱咐芳芳吃慢点,别噎着。
待秋雁端来茶水,祈棠使了个眼神,秋雅立马假装不小心绊了一下,一壶茶水不偏不倚的洒到芳芳身上,她慌忙道歉:“芳芳姑娘,真是对不住,你看我这毛手毛脚的。”
祈棠赶紧让秋雁带芳芳去换套干净的衣裙,嘱咐道:“春寒露重,可千万别着了凉。”
秋雁将芳芳领进里屋,取出干净的衣衫让她换上。出门时,她又回头瞥了一眼,出来后附在祈棠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祈棠听后,心中已有了数,端坐着等芳芳出来。
芳芳换好衣裙出来后,祈棠温和地问道:“你家小姐住在客栈的那几日,可有其他人去找过她?”
芳芳犹豫了片刻,垂下头,轻轻地摇了摇头,似乎不愿多言。
“你不肯说,我不怪你。”祈棠轻叹一声:“你既顾着她,我便给你个机会,你家小姐可能会出大事,若不想整个吕家跟着遭难,明儿一早,你就赶回蚌州,将吕老爷与吕夫人带来京城,或许还能救下她。”
祈棠在蚌州祭祖,遇到吕又晴母亲刁难后,暗中打探过吕家的底细。吕又晴的父亲吕老爷,年轻之时曾入赘于一带着丰厚家私的寡妇之家。只是寡妇福薄,未曾留下一儿半女便匆匆离世。
吕老爷继承了寡妇留下的几处酒楼,无奈他并不擅长经营之道,导致酒楼生意日渐衰落,几处酒楼逐渐只剩下一处。后来,经过他人的牵线搭桥,他娶了吕又晴的母亲为续弦。
吕又晴出生的那一年,吕家的酒楼竟奇迹般地起死回生,一处又变成回了几处。
吕老爷将这份好运全都归功于吕又晴的降生,逢人便说是吕又晴给他带来了好运。整个吕家对吕又晴宠爱有加,简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只要是吕又晴想要的,蚌州有的,无不送到她的眼前。
然而,好景不长。这些年,吕家的生意又开始走下坡路。只因家中多了几个不成器的纨绔庶子。
吕老爷在发迹后也纳了几房妾室,生了几个儿子。但这些儿子无一成器,整日花天酒地、嗜赌成性,没几年便将吕老爷的家产挥霍得所剩无几。如今的吕府虽然外表看起来光鲜亮丽,但早已不复吕又晴出生时那般的风光无限。
看着芳芳怀疑的眼神,祈棠温柔地笑了笑,轻声解释道:“我与你家小姐也算是沾亲带故,我不愿她被人利用却不自知,你若真心为她好,还需快些准备回去请吕家老爷夫人速速来京才是。”
见祈棠说得诚恳,芳芳急忙行礼,转身准备出院子。祈棠又叫住了她,将秋雁手中的药瓶塞到芳芳手中:“这个是上好的伤药,你若信的过我,就自己用了,信不过就扔了。”
芳芳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祈棠,嘴唇颤抖着挤出几个字:“谢谢县主。”
待芳芳离开后,万里云悄然走进院中,向祈棠禀报说吕又晴与宋忆南在一起,宋忆南将她安排住在了宋家别苑里。祈棠听后叮嘱万里云继续监视,若有异动就立即来报。万里云点头退出院子。
次日,祈棠心情复杂的来到了哑婆婆的处。自从那次争吵后,她与穆景煜便未曾再见面。若不是为了纪家,她这辈子都不愿再见到他。她深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心情,这才推门而入。
进入屋内,见穆景煜正专注地看着信。他见祈棠进来,将信放在桌上,开口道:“百里冰飞鸽传书,你看看。”
祈棠捡起信纸,上面写着军中一无所获,本欲回京,却在大齐与尺利国边界处发现疑似那位大夫的行踪,其人狡诈,发现有人跟踪,直接躲入尺利国境内,无奈他们没有身份无法进入尺利国,只能日日守在边境,守株待兔。
看完信,祈棠默然片刻,随后点燃了一支蜡烛,将信纸缓缓放入火中,看着它一点点化为灰烬。她缓缓开口道:“如今我朝与尺利关系还算缓和,想要弄个身份进入尺利应该不算难事。穆大人,你觉得呢?”
“倒是不难,只是我现在有职务在身,未得皇命,不能擅自出京。”穆景煜半垂着眼,眉头微蹙。
祈棠坐到桌边,伸出手指轻轻敲了几下桌面,随后挑眉一笑,认真地说道:“我去。”
“你以什么理由去边关?”穆景煜有些怔住,“上次能去庆州乃是巧合。”
“巧合?”祈棠讥笑:“不是你与贵妃娘娘送给我的巧合吗?”
穆景煜无奈地笑了笑,“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非要如此夹枪带棒?”
“二殿下近日几次进出甘泉宫,陛下已心生疑虑。近期内,再想进入甘泉宫恐非易事。张婕妤手书之事,只能再等等。”他的腔调中罕见地露出柔和之意,轻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