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阳光明媚,院中的芍药开得正盛,微风拂过,花瓣轻轻飘落。祈棠正与方青青坐在廊下,一个低头绣花,一个捧书细读,气氛宁静温馨。忽然,丁瑶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她脚步急促,跑得气喘吁吁,连话都说不利索,径直冲到桌前,抓起茶盏连灌了两口,才勉强顺过气来。
“穆家,听说穆家那霸王,遇到暗杀了!”丁瑶抚着胸口,断断续续地说道。
“什么?”祈棠一时没听清楚,眉头微蹙,伸手在丁瑶背上轻轻捋着,帮她顺气,“你说慢点,别急。”
一旁的方青青却听得真切,手中的绣花绷子“砰”一声掉落在地,针线散乱。她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丁瑶的手:“暗杀?你说穆大人……他怎么了?”
丁瑶被方青青的反应吓了一跳,原本急促的呼吸也忽然停滞了一瞬。她看着方青青焦急的神情,结结巴巴地说道:“听说是吴丙年的案子,在夏义郡被人盯上了。我只知道他被暗杀,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他现在在哪里?”方青青眼眶泛红,抓住丁瑶的手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
丁瑶吃痛,眉头紧皱,轻轻扭动手腕,却未能挣脱,只得无奈道:“青青,你抓疼我了。”
“对,对不起。”方青青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松开手,脸上浮现出一抹窘迫的红晕,她连忙低下头,“我,我先去洗把脸。”说完,她匆匆转身,脚步凌乱地朝屋里走去。
祈棠和丁瑶对视一眼,丁瑶耸了耸肩,压低声音道:“这也许就是人们说的情根深种吧。”
“青青心细,听到这样的消息,难免会担心。”祈棠叹了口气,摇头说道。
丁瑶无所谓的撇了撇嘴:“这消息是宫里传出来的,我二哥不小心在我面前说漏了嘴。虽然我也不确定是真是假,但既然是宫里传出来的,总该有几分可信度。只是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了。”
“一个没影的消息,竟让青青紧张成这样。”祈棠不禁哑然失笑。
丁瑶见祈棠神色淡然,不由得皱起眉头,好奇地问:“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那可是穆景煜啊。”
“那你关心吗?”祈棠抬眼反问道。
丁瑶嗤笑一声,不屑的摆了摆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听到这个消息觉得吃惊。那霸王什么人啊,还有人能行刺他?我大哥二哥一起上,都近不了他身。”
祈棠掩嘴轻笑,真不知丁瑶是夸穆景煜呢,还是贬自己的两位兄长,她的两位兄长都是典型的斯文书生,拿笔杆子的,与穆景煜这样刀枪下讨生活的武将自然无法一同比较。祈棠接过话:“你也知道穆大人的身手,哪有人能在他面前占到便宜?”
丁瑶认可的点了点头,端起茶盏,笑道:“那家伙命硬得很,哪那么容易出事。”
两人正说着,方青青从屋内走了出来,脸上的水珠还未擦干,她站在廊下,不安的目光游离在外,心思早不知飞到了何处。
“青青,穆大人身手了得,不会有事的。”祈棠出言安慰。
方青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低声道:“希望如此吧。”院中一时安静下来,只有风吹过芍药叶子的沙沙声。
穆景煜被暗杀的消息传到祈棠耳朵半月后,朝中传来消息,因吴丙年捐纳的三万两白银,雍安帝命穆景煜前往夏义郡核查贪腐,查到前夏义郡布政使。沈太后侄子,也就是当朝沈贤妃的父亲沈如志置办田产三千余亩,贪污白银八十万余两,金器一千两,珍珠四千余颗,玉器一百二十余件,雍安帝大怒,下令将沈如志下狱,待三司会审后再行处决。
又听赵意回来说穆景煜在夏义郡遭受多次暗杀,好几次差点命丧杀手之手,最危险的时候剑刃已抵在嗓子眼,好在穆景煜福大命大,躲过了这些灾祸。百里冰传话给祈棠,穆景煜伤重不便挪动,给了一个地址让祈棠亲自将云樱送到那边,后面的事情再行安排。
祈棠点头应下,乔装打扮后,悄悄将云樱送到穆景煜指定的庄子上。安顿好云樱,她正准备离开,却被穆言拦了下来。穆言带着她穿过曲折的走廊,来到一处隐蔽的地下暗室。
推开暗室的门,昏暗的灯光下,穆景煜正赤裸着上半身,龇牙咧嘴地给自己换药。他的额头上渗出密密的汗珠,祈棠站在门口,目光从他背上的伤痕上扫过,淡定的走到他身边。
“你怎么在这?”借着昏暗的灯光,祈棠有些好笑的看向因疼痛而面目扭曲的穆景煜,“你不在穆府好好养伤,跑到这阴暗之处,怎么?在这藏了一个好大夫?”
穆景煜抬起头来,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意:“呵。我在夏义郡九死一生,换不来你一句关心?”
祈棠神色淡然,语气平静:“你替天家办事,办的是国事,陛下自有褒奖。”顿了顿,她眼神闪动,又补了一句,“又不是替我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