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一数，两只狐狸身后是九条尾巴，而另一只……八条？
洛念安问道：“这本册子我可以看看吗？”
白黎看了一眼，点头道：“当然。不过这只是我幼时随便画画的画册。”
洛念安拾过画册，左手拖着，右手翻开。第二页多了两只狐狸，每一只都是九尾，但还是有一只是八条尾巴。她微微蹙眉，忍不住问道：“这一只小狐狸是画错了吗？为何只有八条尾巴？”
白黎凑过去看了一眼，视线又移至别处，面露为难之色。
洛念安扬起眉，更疑惑了。
白黎似乎犹豫了一会儿，才下定决心道：“那其实是我二哥。”
洛念安的眉毛扬的更高：“你二哥？白衡？”
白黎默然点头。
“他是八尾狐？”
白黎再次点头。
洛念安的视线再次移到那本画册上，慢慢往后翻着，她发现这本画册似乎就是记录他们兄妹三人的日常的，一起吃饭，一起读书，一起玩耍……
偶尔多出来的两只狐狸应该就是他们的父母。
幼稚却温馨的画面让洛念安忍不住弯起唇角，她道：“你们三个看起来很是要好。”
白黎道：“是啊，我们关系很好的。虽然二哥是父王母后的养子，但却是将他当亲生子对待的。我也不知二哥为何会做出这种事，难道是嫉妒？”
洛念安合上画册，道：“白衡平日是怎样的性子？”
白黎接过那本画册，打开看着：“二哥刚来时不爱说话，也不爱笑，冷冰冰的。父王说是因为他父母双亡，一时伤心。与我们相熟后，慢慢地也跟我们一起玩。再长大些，他又突然变得不爱说话了。”
“突然？”洛念安挑挑眉，又道：“可是我见他，不像是不爱说话的模样。”说着她又蹙眉，她所见到的白黎口中的白衡，看起来既温和，又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感觉。这两者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达到了一种诡异的平衡，总是让人觉得奇怪，又说不上哪里怪。
白黎道：“我觉得他是在模仿我大哥，大哥性子很温和，只是身子不太好，常常生病。我看他装的时间长了，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了吧。”
这个解释，倒也说得通。
洛念安点点头，和白黎一起坐上椅子，谢过她递来的茶，小抿一口，又问出自己方才就在疑惑的事情：“白衡是八尾狐，生来如此还是？”
白黎捧着茶杯，思索片刻才道：“生来如此的吧，反正他来时就是这样。不过，在我们九尾狐族，八尾会被视为不祥之兆。我父王母后看其无父无母，实在可怜，才不顾流言将其收养。没想到他会恩将仇报！”
洛念安默默点头，又问：“我听说他对你很好？”
白黎闻言低下头，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半晌，才听她道：“是的，我们三兄妹的关系一直都很好的。”
这就很奇怪了。
听起来，白衡没理由做出这样的事情。
洛念安陷入沉思，将自己目前所知的信息又梳理一遍，忽地灵光一现，问道：“你方才说真正的白锦仙君身体不好，常常生病？”
白黎点头：“是啊，小时候总是看他喝药。”
身体不好，如何修行？又如何能成功历雷劫飞升？白锦还一连经历两重雷劫，飞升成为上神。
洛念安再次陷入沉思。半晌，她道：“我可以随意转转吗？”
白黎起身道：“自然，我陪你吧。”
洛念安点点头，放下茶杯起身，和白黎一起出了竹屋。她们在这座王宫里慢慢走着，听白黎介绍道：“这里是我父王以前常用来待客的地方。”
“这里是大哥的书房。”
“那里是祭台。”
洛念安驻足：“祭台？”
白黎跟着停下，点头道：“嗯，我们狐族的占卜术远近闻名，你没听说过吗？”
洛念安摇头，无奈笑笑：“我几乎两耳不闻窗外事。”
白黎“哦”了一声。
洛念安盯着这圆形高台看了一会儿，听见白黎问：“要上去看看吗？”
她摇摇头：“不了吧。”说着抬脚欲走，这时，高台下的步梯底下突然蹿出来一个人，飞速奔向洛念安。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她身后有人追她，但没追上。
洛念安没料到有这一出，白黎更是没料到。于是那人一个飞扑，趴跪在洛念安的脚边，两只肮脏的手紧紧抓住她的裙摆，抬起头，从满是污垢的杂乱长发中露出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
洛念安低头对上她的视线，愣在原地。
“八尾才是天道！八尾才是天道！”
她这两句话咬字清晰，与她疯疯癫癫的形象完全不符。洛念安回过神，想要弯腰扶她，却被白黎拉着后退。她有些气恼道：“还不快来把她拉走！冲撞贵客，成何体统！”
“是，殿下。”
身后的两人终于追了上来，一人一边抬起那疯女人，一边弯腰道歉一边退走。
白黎看向洛念安，满面歉意：“抱歉殿下，你没事吧？”
洛念安摆摆手，道：“无妨无妨。”她看着那人离开的方向，问道，“刚才那位是谁？”
“她啊，”白黎道：“她原是我族大祭司，后来不知为何疯掉了，总是到处乱跑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我父王就将她关起来了。”
洛念安抿唇，若有所思地重复：“大祭司？”
她疯了，可是她方才分明目标明确，就是冲着洛念安来的，还连说了两句一模一样的话。
八尾才是天道。
这是何意？这位大祭司是故意来向她传递消息的吗？
洛念安正思索着，听见白黎道：“她总是胡说八道，之前还说什么‘天要塌了’‘三界皆毁’之类的话，完全不可信的，我们都习惯了。”
洛念安垂下眸，道：“我知道了。”然后抬腿继续往旁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