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沂,商贩来进货时,你告诉他们,遇见无家可归的流民或者活不下去的百姓,无论男女老少,可捎带来仓留邑,红星排给路费,并报销饭食茶水钱。另外,至坦凌城的道路修好后,对外出售的货物一律涨价百分之三十。”
良沂道:“是。”
悫珺担心道:“若我们大量招纳人员,恐有人做起贩人买卖。且,也怕官府派人镇压。”
侯方遒笑了笑,道:“无妨。姬弘忙着打仗呢,没工夫理我们。其他人,有一个摁一个。就他们那点势力,还不够红星排塞牙缝的。等我们壮大了实力,没准姬弘还要倚靠我们守卫国土呢。”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日子进入十月,日头不复毒辣,天气逐渐凉爽。
夕阳西下,好不容易结束一天的训练和劳作,元蘧带着一群男队员跳进河水里,褪下衣裤,用肥皂搓洗完,晾晒在河岸上的一排排竹架上。又跳进河中洗净擦洗身上的黏腻,尽情舒展四肢。
一群人有说有笑,嬉笑玩闹,你追我打,好不快活。
疯闹正酣时,王川娃一声短促的叫声吸引了众人注意。
离得最近的易泽勋靠过去,抹了一把脸上水珠,关心问道:“没事吧?”
王川娃赶紧摆摆手,叠声道:“没事没事。”
蒋天明看到他手里拿着的破旧衣物,此时破了个大口子。无奈道:“咱们红星队前前后后发了四套队服。放着新衣不穿,天天穿旧衣,你这日子越过越回去了。”
王川娃低声呐呐道:“我...我舍不得穿。那样好的衣服,穿坏了怎么办?”
髡辛凑过来,嘻嘻笑道:“旧的不坏,新的不来。咱们红星连一百零三个人,都穿坏了,到时候队长大手一挥,又给每人配套齐全了。”
易泽勋一个爆栗敲过去,道:“还大手一挥,你以为连长会法术啊。那些不都是织坊日夜加工赶出来的?连长付过工钱的。你身上穿的不仅是钱,还是工人的汗水。你懂不懂?我们要鼓励和学习王川娃身上这种旺勤俭节约的良好品德,知道不?”
髡辛摸摸被敲痛的地方,不敢跟大师兄犟嘴,低声说“是”。心里也认同要勤俭节约。他们这群人,个个出身穷苦,虽然现在不再挨饿受冻,但那种恐惧并未消失,而是被深埋于心里,时刻警醒自己,万万做不到铺张浪费。
不过,连长说过,刻苦努力是为了创造美好生活。百姓向往更加完善的物质生活没有错。像王川娃这样的节约,他是不赞同的。没看他手里的衣服跟布条也没多大区别吗?
还是那种破烂布条。
易泽勋又絮絮叨叨说教了一番,表扬了王川娃勤俭持家的行为和艰苦朴素的精神,又对新老队员耳提面命,千万要开源节流、莫忘初心。
洋洋洒洒一大段话,听得新老队员面如土色,都低下了头。
易泽勋说得起劲,还要继续时,元蘧一巴掌拍过去,“行了。你小子什么时候学来连长那套的。说这么多,不口渴吗?”
易泽勋立刻裂开嘴笑道:“副连长,是有点渴。”
众人又玩闹成一团。
差不多时候,元蘧朝众人高声道:“谁先爬上岸、穿好衣服、拿好武器,明天我请客,去坦凌吃饭喝酒去!”
队员们兴奋地怪叫,争先恐后往岸上窜,扑腾得水花飞溅。
红彤彤的夕阳,少了许多热辣,多了几份柔情。轻风拂过,吹散了疲惫,心情格外畅快。
伴着红灿灿的晚霞,元蘧带着男队员们高歌回营。
“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红星食堂多热闹。
抱起我心爱的狼牙筅,唱起那动人的歌谣...”
“副连长,你快看,那边好像躺着个人!”
众人连忙上前查看。好家伙,好久都没看到这么惨的人了。
躺在地上的孩子瘦成皮包骨,头发凌乱,伏倒在地。破烂脏污的衣袍还被什么武器砍破好几个口子,露出的皮肤青一块紫一块,似乎还有鞭痕。怎一个惨字了得。
髡辛看向元蘧,“副连长,这...要救他吗?”
“先带回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