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目前五条家所有人的共识。
所以当家主大人穿着一身前襟被蹂躏得皱皱巴巴的西装,抱着夫人出现在结界内的时候,众人都习惯性退开,将空间留给他们。
夫人性格还挺好相处的。
主要是家主大人在和夫人独处时,那种想要独占的气息实在是太明显了,一般这个时候就算是最没有眼力见的长老在几次过后也老实了。
不过家主大人住在家里,能处理的东西自然比当初不回来的时候多。
而且夫人在的时候,他也会刻意收敛一些。
“等等。”
低头贴着墙安静离开的女仆停下脚步,垂头转身等待。
五条悟扫过几人,随后点了一个眼熟的:“你去卧室外侯着,小一醒了先让她吃点东西,安静点别打扰她。”
被点到的女仆藏住眼中的茫然,快步跟在她身后。
至于原本在夫人身边服侍的由美子额头上已经渗出丝丝缕缕的汗珠,确切的说在看到黑川一平安回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她绝望又决绝的抬手,早已准备好的匕首刺进了自己的胸膛,痛苦的眼神落在家主大人不容侵犯的背影上。
早在他们站在不同阵营的时候,也许就注定了有这么一天,可她没想到那个什么东西都装不进眼里的大人,居然会为了另一个女人改变。
咒术世家存在上千年,掌控着权利也维护着咒术界的发展,他怎么还不明白,这种将低贱稀薄的咒术师血脉放入权力中心的做法,同样也是在削弱五条家啊!
难道就真的那么喜欢那个女人,以至于将从小的教育与家族责任都可以抛弃吗?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唇角是不甘心却期待笑意。
她只是马前卒,那些从出生起就站在权力中心的大人们,早就已经等不及了。
他还有回头的机会。
凭着那双眼眼睛。
她闭上了眼睛,没想到还有再次见到五条悟的机会。
这是一间不常用的会客室,常见的家具上就算紧急打扫过,也仍然带着灰尘的味道。
她趴在地上,像一只被随手抛进来的虫子,在那双眼睛的俯视之下,灵魂都开始震颤。
“现在才开始害怕吗?”
坐在唯一一把椅子上的白发男人单手撑着头,长腿随意的搁在桌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由美子在那双眼睛里什么都没看到,嘴唇已经开始颤抖:“大人我……”
他自顾自的打断她的辩白,微微闭上眼睛,沉思:“我想想那些老家伙从多少年前就没有出现过了来着,大概是二十年前?”
“这种临死都还将权利死死握在手里,眼睛却吝啬看一眼外面的世界,那些家伙怎么想都只是为了自己吧。”
他自言自语的声音一顿。
“算了,说这些你也不会想去明白吧,那说简单一点好了。”
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由美子惊恐的看着他俯身靠近,那双曾被她惊叹艳羡的眼睛带来死亡的压迫感,她闭口忍住哀求,眼神却忍不住的退缩。
五条悟一字一句冷静地说:“不是因为她改变了我,而是我们有同样的想法和能力才走到一起,从头到尾五条家的决策只有我才能下达,从头到尾不管是改革也好,汲取新鲜血液也好,与普通部门合作也好,都是我主观上认同的。”
“不,也不对。”
他突兀的笑了一声:“应该是我们改变了她才对,那家伙一开始可没有大干一场的准备。”
由美子瞪大了眼睛。
是从一开始……吗?
她突然开始呕血,暂时被封住的生机,迅速从破了个洞的身体里流走,那人从身前移开。
“好了,我大概知道是哪些人了,就到这里吧。”
“处理一下。”
最后一句话是对另一个方向说的。
空旷的房间里忽然响起另一道声音:“是,大人。”
紧接着她就再也听不到了。
我醒来的时候,浴室里的水声恰好停止,随后温热的水滴落在脸上,五条悟的脸出现在上空。
“早。”
我被他过于靠近的脸闪了一下,然后抵着他的额头起身,闭了闭眼睛。
果然人刚醒的时候不能看太亮的东西。
顺便看了一眼窗户。
我勾着他的脖子随便找个方向亲了亲他的脸,撇开他起床:“都晚上了,早个什么呀,今天的事……”
“今天的事我已经查到了,还是老样子,这么多年也该退下去了,最近我让人跟着你。”
怎么说,意料之中吧。
我下地走了两步,双腿的酸痛让我动作微顿:“饿了,去吃饭吧,不要太多就行,最近我都会在高专。”
餐厅已经摆好了饭菜,我扫了一眼厨房里的身影了然的收回视线,叹了口气。
“可是她答应我今天晚上吃蟹酿橙的。”
我看他表情似乎有点压抑,故意逗他。
谁知道他看了我一眼,表情很骄傲的从背后拿出了两个小盅,放到我面前。
“将将——”
我双眸一亮,惊喜的站起来:“原来早上你听到了吗?”
站在厨房兼职厨娘的战斗人员额头流下一滴冷汗,原来大人坚持自己审问就是为了这个吗?
难怪一反常态主动出手。
他想到大长老听说家主主动动手审问之后欣慰的表情,决定还是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我打开盖子,用勺子挖出一勺后递到笑着看我的家伙嘴边:“呐,张嘴。”
这种加了果味的菜系当然是因为这家伙也许会喜欢我才点的。
五条悟眼睛亮得让我不自在。
“你到底吃不吃?”
他一把握住了我收回的手,将我拉近:“小一是不是说过你注定是为我来的?”
我一怔。
“那可以一直陪我走下去吗?”
胸口加快的心跳大声到我怀疑他都能听见,我张了张嘴,确实有好几次我都想直接答应他。
可那都不是真的。
我与他十指相扣,按在我的胸膛,认真看着他的眼睛。
“只要你还爱我,不管有多远,我们都能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