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二还想说什么,却见远处跑来传信的小兵,只见他神情凝重,在这冬日里竟然满头大汗。
“任小将军召你们回去,军情紧急,速回。”
张挽眼神一紧,立马往军营赶去。
军帐里,任飞神情凝重地盯着寿阳城地形图,阿父带军北去,如今寿阳城守备军不足一万人,可探子来报,北周梁士彦正携七万大军往寿阳围来,兵力悬殊,寿阳危矣。
众人沉默不语,一股肃杀之气弥散开来。
张挽来时见此场景,便知情形不好。
她走到任飞身边,拿起旁边的军报,越看眉头拧得越紧,“还有赢得希望吗?”
这是她第一次接触战争,还是敌多我寡这种情况,着实令她心惊肉跳。
任飞艰难地摇了摇头,“如今当务之急是保百姓无虞。”
张挽心里一沉,知他想要背水一战,便转眸看向金子,“金子,你带一百人护送百姓出城,还有阿月,送她一起走。”
“主子,我......”
“金子,”张挽打断他的话,“百姓安全撤退后,你去兖州求援,再返回救援。”
闻言,金子这才拱手应下,“诺。”
任飞指着军帐中的沙盘,弯下腰,眸里闪过一丝坚毅。
世上以少胜多的战役也不是没有,焉知他们不行?
“探子说他们距离寿阳还有些时日,大家来看看有什么好计策。”
刘副将上前一步,“末将已令部下在城外挖掘陷马坑,只是挖生坑还是死坑,请小将军示下。”
任飞瞥向张挽,只一眼便看出对方眼神中的不忍,“生坑吧。”
刘副将皱眉,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退后一步,军中军令如山,主帅之言无有不从。
“淝水,”张挽盯着地图,顺着淝水走向一点点推演,“若是在此筑堤,时机一到可冲毁敌军。”
刘副将眼神一亮,可片刻后暗淡下来,摇摇头,“时间来不及了。”
一时间大帐内鸦雀无声,气势低迷。
任飞扫视一圈,手掌重重落在桌子上,声音瞬间拉回众人的注意力。
他抿唇,朗声道,“阿虎,你去准备蒺藜,铁蒺藜、木蒺藜多多益善,再去将百姓家中的热油、酒全都收集起来。”
正值新岁,家家户户备了不少屠苏酒,阿虎眼神一亮,响亮答道,“诺。”
张挽看向任飞,补充道,“还有檑石,铁球。”
任飞点头,“刘副将,你去让人在城外再垒一座城墙,城墙之间挖陷阱,到时候让他们有进无出。”
刘副将抱拳,“诺。”
尽管攻城容易守城难,但主帅的笃定一时间让士兵们又燃起一阵信心。
任飞看向张挽,两人相视一笑。
十天后,梁士彦带着北周士兵围了寿阳城,他跨坐战马之上,英姿勃发,神情嚣张至极。
他早已得到线报,如今这城里兵力不足万余人,拿下它是板上订钉的事情。
他不慌不忙地派一队士兵前去叫阵,可没想到,骑兵还没靠近城门二十里便被蒺藜刺中,顿时人仰马翻,嘶声一阵。
叫阵失败,惹得梁士彦一阵恼火,如今城中主将不在,而他有七万雄兵,还怕他们不成?
于是二话不说便带着大军攻城,奈何城前早被布满蒺藜,大军前锋骑兵倒下一片,偶有闯过者,又落入陷马坑中,一时间惨叫连连。
两军还未开打便已损兵折将,梁士彦神情愈发阴狠,这一次他不在冲动。
他命一对士兵前方探路,扫清挡事的蒺藜,突然,寿阳城中射下箭雨,士兵又是一阵折损。
见状,他瞬间气血上涌,大骂,“好个狡猾的杂碎,待攻进寿阳,定让你们血流成河。”
张挽立在城楼之上一阵心惊,这人这般嗜杀,令她都有些闻风丧胆,好在已疏散城中百姓,无后顾之忧。
“继续射。”她咬牙,神情渐冷。
一天过去,梁士彦终于来到城下,可惜因为赶路加上先前一番抵挡,早已人困马乏,士气低落,即使再不甘,他也只能暂且休战,驻营扎寨。
四更天,连犬吠声都没有,万籁俱静,好梦正酣,正是杀人好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