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装入朝为官,一旦暴露就是欺君之罪。
陈胤拿住了她最致命的把柄,可最后他话中的意思仿佛并不打算用这个把柄。
“你想怎么样?”张挽冷言冷语,眼神发出一道寒光。
陈胤心绪纷乱,有些快意,也有些诅丧,“本殿下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不需要,”张挽微抬下巴,神情桀骜倔强。
“好好好,”陈胤连说三声好,似乎是被气笑,又似乎觉得自己可笑,他甩甩袖,语气淡淡,“真是愚不可及的蠢物。”
“你这么做,将你姑姑和你最亲爱的表弟置于何处?”
说完,他大踏步离开,背影挺直决绝。
张挽气得大口喘气,对着早已消失的影子破口大骂,“你神经病啊。”
任飞在院外听到张挽的谩骂声,连忙跑进来,帮助张挽顺气,他一只手抚摸她的背,一只手指着院门,舌灿莲花,“他就是神经病。”
“阿婉我跟你说,他这个人心黑,又狠又毒的那种。”
“而且他心理有病,就是你说的神经病那种。”
在一声声咒骂中,张挽逐渐平静下来。
“咱不气了,昂,”任飞拍着她的背,心中一阵舒爽,“咱犯不着跟那种人置气。”
张挽刚想附和,却听见前院的禁卫军有了动静,只听他们边跑边喊,“殿下说闯入了贼人,大伙给我搜。”
张挽一惊,连忙推搡他,“任飞,你快跑。”
“无耻,”任飞咬碎一口银牙,最后输出一句,“阿婉,你瞧见了吧,他是真黑。”
说完,任飞向后院逃窜。
又过了几日,任飞让阿虎送来外面的消息。
城中流言已变,风向从张挽滥杀官员转变成救民于水火,成了江州百姓心中的活菩萨。寻阳百姓视张挽为救命恩人,家家户户为她供奉长生牌位,百姓心中只感念张挽,无视圣上。
而流言之所以变得这么快,想必是任飞在后面推波助澜。
张挽悠哉游哉地晃着摇椅,阳光穿透桂花树,在她脸上留下忽明忽暗的光斑。
与之前的猜想一样,弹劾她滥杀官员不过是前菜,对方想着能用这招将她拍死最好,拍不死也无妨,还留个杀手锏在等着她。
当初城中两拨流言应该是同一人所为,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把她推到功高盖主的罪名上。
自古以来,功高盖主者都不会有好下场。
没有臣子能敌得过一个帝王的猜忌与嫉恨,一旦失去陈宣帝的信任,她就会被他亲手从云端推落,尸骨无存。
这就是对方的意图,他们按不死她,皇帝一定可以。
张挽抬手盖住眼睛,唇角扬起一丝微笑,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比起她,想来陈宣帝更在意那本账册上的蛀虫。
既然如此,那谁也别想下车。
“金子,让始兴王帮我给陛下递封信。”
太子府。
陈深焦急踱步,城中的流言明显是想借陛下的手将表弟弄死,他不清楚阿父有没有参与其中,但他肯定阿父定然清楚此事的来龙去脉,“阿母,我们去找阿父,替阿挽求求情。”
隔着一道珍珠帘,张丽华单手撑额角半倚在贵妃榻上,鸟兽镂空熏炉燃起的袅袅莲香,抚不平内心的焦躁。
太子这次是真生气了。
她之所以受宠无外乎和她一样美丽的没有她善解人意,与她一般解语的没有她美貌。
可这次,孔美人的出现夺了她部分的宠爱,阿挽又出这档子事,彻底让她失了太子的心。
多次求见被拒,太子已经不愿意见她,她自身难保。
只是,孔美人进府时间不久,阿挽便被朝臣攻讦,时机倒是巧的很。
是算准了她分身乏术,无法为阿挽求情奔走?
“不是阿母不愿去,实在是你阿父已经恼了咱们,再多说只会愈发惹他厌烦。”
这次江总和长沙王联手,外人不知道,可陈深知道这些人与阿父都相熟,去求他肯定还有转圜的余地。
“阿母,这次表弟情况危急。”
张丽华坐直身子,绸缎般的黑发随之披散脑后。
这一次,太子明显站在江总那边,朝堂上置身事外,不顾阿挽安危,显然也没将她当作自己人,阿挽为保命,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况且,阿挽看似行事嚣张,不计后果,其实一步一棋都有自己的章法,断然不会将他们母子置于险地。
想到此张丽华眉头紧皱,涂了丹寇的指甲深陷手掌,“找你阿父怕是不管用。”
陈深:“阿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