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蹇得意的瞥了阿姮一眼,道:“你担心申叔偃还不如担心你自己!等王叔度杀了芈渊,自立为国君,楚王宫的女人都将被他占为己有,也包括你!”
这是王叔度这种人做得出来的事,阿姮的脸色变得苍白。她宁可永远活在楚王不屑的目光中,也不想让恶心的王叔度碰自己一下。
“王叔度来郢都的路上,我和他的使者就已秘密见过,王叔找我讨要你,”隗蹇怯懦的吞了吞口水,诱哄道,“不过阿姮你放心,我已严词拒绝了!趁楚国大乱我们赶紧离开,你跟我回蔡国,我的姐姐是蔡侯最宠爱的夫人,在蔡国都城没有人敢招惹我,你跟了我就有享不尽的荣华……”
隗蹇撒了谎。
他在和王叔度勾结时,曾许诺只要对方做了楚国国君,就将蔡国美人献给他。
王叔度要强占阿姮,他哪敢反对,唯一想到的法子就是拿阿鹂搪塞过去。反正等今夜过后,昭伯不死也会失势,就把阿鹂送给王叔度好了。蔡国宫廷鲜衣好食的供养这些乐伎,不就是叫她们伺候人的么,伺候谁不是伺候?
而阿姮,隗蹇垂涎她的美貌,以前有申叔偃护着,他空有染指之心,不敢动她。后来他怀着对申叔偃的嫉恨和得不到便要毁掉的阴暗心思,将阿姮送入楚王宫。
得知阿姮没有得到楚王宠幸,隗蹇的一颗色心又蠢蠢欲动起来。趁这回楚国政变,他势必要得到她。只要他们顺利逃回蔡国,王叔度忙着坐稳王位分不开身,也只能作罢。
至于申叔偃。
一缕阴狠的笑容从隗蹇脸上稍纵即逝。
王叔度没有和晋国争斗的兴趣,芈渊一死,申叔偃无法再利用晋楚两国之间的矛盾从中周旋,如同乌龟被掀掉龟壳失去保护,到那时申叔偃就会沦为一枚弃子,只要稍微做个手脚就可以除掉他。
芈渊,申叔偃,都将死于他隗蹇的谋算。
隗蹇想得颇为畅快,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抚上阿姮的袖口。
少女单薄的手臂一片冰凉,在衣袖下隐隐发抖。
“隗大夫,”阿姮低下头,避开隗蹇灼人的视线,平静的说,“谢谢您的好意,我跟您走,您容我回去收捡一下衣物。”
隗蹇大喜,脱口:“还收拾什么!我们即刻动身!”
他朝不远处的丈低呼一声,令他去驾驭车马。
丈很快远去。
阿姮微微抬头,盯着隗蹇腰间的玉带,轻声说:“隗大夫,您放开我,我自己能走。”
隗蹇置若罔闻,拉着少女的衣袖把她往怀里揽,口中如痴醉了一般喃喃低语:“阿姮,你真是个可心的人儿……”
此处不是好时机,等他们上了路,他就纳阿姮为妾,真正的占有她。
隗蹇正想入非非,阿姮突然屈膝狠狠的朝他一撞!
一股尖锐的巨痛如闪电一般劈中了他两腿之间的要害。
“啊!”隗蹇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痛苦的跪到地上,捧着肚子疼得直抽气。
阿姮僵硬的收回腿,她没想到楚王教她的智取之法威力如此强大。
她愣住一瞬,随即扭头就跑。
楚王不能死。
她要去告诉楚王,隗蹇和王叔度勾结,要加害他。
月亮升起来了,在树林里投下微弱的光芒。
隗蹇在她身后气急败坏的咒骂,虚弱的声音很快被她抛得远远的。
阿姮往光亮的方向跑,灌木挡住了她的路,她就踢开灌木,枝条上的尖刺扎痛了她的脸,她把枝条从面前掰开。
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了她从小生活的村落,又回到了那个血色冲天的夜晚。
不同的是,这一回,她朝着火光的方向跑去。上一次,她是为了逃命。这一回,为了申先生,鹂阿姊,还有她自己。
她没有亲人了,只有他们是她在这个世上仅存的慰籍,她要她在乎的人好好的活着!
终于,前方祭台上的焰火在她眼前越来越亮,巫人的舞乐声里,夹杂着乐人敲击编钟的悠扬礼乐,在空中回响。
执戟兵卒三三两两的立在祭台下,一簇簇火烛把他们手中的刀戟照得雪亮。
一切都清晰的出现在阿姮眼前。她松了一口气。
她实在跑不动了。她张了张嘴刚要喊出来,就惊恐的睁大眼睛,停住脚步。
祭台下除了执勤的王卒,还有一些同样披甲执锐的陌生面孔。
是王叔度带来的兵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