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秋……”
“嗯?”
陈宴秋似乎听见荀淮在叫他。
声音很小,如同幻觉一般,弄得陈宴秋也有些不确定。
不过荀淮终于松开了嘴,陈宴秋抓住机会,好不容易把自己的手解救出来,泪眼汪汪地看着自己手上通红又整齐的牙印。
“坏习惯。”陈宴秋不轻不重地怪罪了一句,见荀淮似乎又好了些,这才把被子又掖了掖。
他扭过头去看桌子上的药,表情跟要去上刑没有什么区别。
没办法,无论怎么说,药都是要喝的。
趁药还没凉,更得速战速决才是。
他把自己的那碗药捧了起来,尽量忽视着冲鼻的味道,闭上眼屏住呼吸,直接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勇敢宴秋,不怕困难!感情深,一口闷!
苦味决堤一般在嘴里汹涌地蔓延,陈宴秋觉得自己舌尖都没快了直觉,鼻腔和口腔里全是中药的涩味。他微微吐着舌尖,端起一旁的茶水吨吨吨喝了大半,这才觉得嘴里的味道被冲淡了些。
……以后一定要锻炼身体,绝对绝对不要再生病。
陈宴秋下定决心。
自己还可以逼着自己喝,可是……
他端起荀淮的那一碗药,看向好不容易在床上睡得熟了些的人,深深犯起了难。
荀淮这么睡着,这药可怎么喝啊?
他把药端过去,试探性地拍了拍荀淮:“夫君?王爷?”
床上的人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回答陈宴秋的只有荀淮略显得有些沉重的呼吸声。
陈宴秋思考了一会儿,把碗放下,手脚并用地爬到了塌上。
他把床榻上的两个枕头摆成方便倚靠的姿势,然后轻轻掀开被子,把双手伸到荀淮的腋下,用力把人往上抱——
荀淮纹丝不动。
陈宴秋:……
看荀淮病成这样,陈宴秋还以为自己能抱得动,忘了原主比荀淮矮了快大半个头,还是个动不动就绝食的文弱书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哪能就把荀淮抱起来?
病中的人使不上力,荀淮没骨头似的瘫着,陈宴秋本人也没多大劲儿。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荀淮抱起来,让荀淮垫着软枕靠在床头,然后把被子重新盖上去,给荀淮仔仔细细地捂着。
做完这些,陈宴秋本人已是出了一身的热汗。
无痛捂汗,明天就能退烧了。
陈宴秋苦中作乐地想。
荀淮经过陈宴秋这么一番折腾,身体又不舒服起来,眉头紧皱着。陈宴秋知道荀淮这么坐着难受,连忙把药碗端过来,舀了一勺放到荀淮嘴边,温声哄他:“夫君,很快就好了啊,把药喝了就行……”
他把汤匙递到荀淮嘴边,可荀淮牙关紧闭着,陈宴秋怎么样都喂不进去,反倒是浪费了许多。
黑棕色的苦药从荀淮的嘴唇往下淌,浸湿了荀淮的领口,留下一大片水渍。
不行啊,他不喝。陈宴秋手忙脚乱地放下药碗帮荀淮擦着药渍,看着那图案精致的药碗,一时间没了主意。
他着急地琢磨了一会儿,忽然灵光一现。
办法也不是没有……
陈宴秋双手捧起那棕色的宽口药碗,屏住呼吸,给自己狠狠灌了一口!
荀淮的药似乎比陈宴秋自己的还要苦,带了些刺激性的药物,那又苦又辣的味道在嘴里爆炸开来,通过口腔里的神经瞬间传遍全身各处。
陈宴秋被狠狠呛了一下,差点把荀淮的药一口吞下去。
他不想那样的悲剧发生,于是迅速闭上眼,抓住荀淮有些湿润的领口,抖着手指吻了上去。
荀淮的唇瓣冰凉,牙齿依旧咬得很紧。陈宴秋只能有些生涩地伸出舌尖,试着轻轻撬着荀淮的牙关。
幸运的是,荀淮似乎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并没有对陈宴秋设防,而是微微张开了嘴。
苦味在两人的双唇间弥漫。
这是一个带着药味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