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安:
化疗泵的滴答声里,我正把毕生疼痛拆解成遇见你的概率。
当白细胞吞噬第4096个月亮时,答案终于显影——
所有平行宇宙的樱花坠落轨迹中,唯有这个时空的我们,
共用同一根肋骨雕刻的听诊器,聆听彼此心跳的量子纠缠。
你缝补登山袜的银针,是唯一能缝合时空裂缝的标尺。
第七次放疗时,我在铅墙内侧看见:
二十二岁的你正踮脚擦拭天文台镜片,
而三十岁的我咳在掌心的花瓣,恰好飘进你年少时的茶盏。
不要责怪那件偷藏止痛药的旧衬衫,
每粒纽扣都录着你煮樱花茶时的哼唱。
当殡仪馆的火焰灼烧最后一道函数图像,
请记住灰烬里闪烁的磷光——
那是所有可能性宇宙湮灭后,
唯一能证明“我爱你”存在的粒子。
景芫
于无限逼近永夜的黄昏
医用乳胶手套撕裂的刹那,李瑾安正把樱花羊角包放进微波炉。信纸从烤箱缝隙飘落时,她恍惚看见十二年前初雪般的实验报告单——当年林景芫的圆珠笔尖戳破纸页,洇开的墨迹恰成此刻穿透掌心的光斑。
洗衣篮突然倾倒,量杯滚出的樱花标本粘着茶渍,在瓷砖上拼出病历本缺失的页码。她跪坐着用镊子夹起第7片花瓣,发现背面褪色的字迹竟是放疗期间偷录的《茶道基本法》音频波长图。消毒水混着山茶香从信纸边缘蒸腾,烫得她睫毛结出盐霜。
殡仪馆来电时,缝纫机上的银针突然自行穿透七层棉布。李瑾安捏着信纸走向衣柜,第二颗纽扣的铜绿竟蔓延成林景芫化疗时的静脉造影。当沾着松饼碎屑的围裙覆面而泣,窗外未到花期的樱树突然暴雪般纷扬——每片花瓣都精确复刻那年她们在树洞埋下的玻璃罐情书。
午夜急诊室的荧光里,她将止痛药瓶埋进山茶花盆。泥土吞噬第777粒药片时,所有信纸开始逆向显影:樱花茶渍退成晨露,化疗泵倒流成初见时的樱花拿铁,最终定格在二十岁那页泛黄的《万叶集》——林景芫夹在213页的樱瓣标本,正将死亡证明书上的墨迹吸吮成当年未写完的情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