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不过脑子的发言确实能起到当头棒喝的作用,哪怕是没有任何外人在的私下场合。
洪白雁的脸红成了火龙果炸鱼,好奇对方求偶期的七情六欲被忽然席卷上来的小组作业责任心打得粉碎,一把抓住了墨翊的袖子往103扯。
“学姐要骂我们了……!”他咬着牙小声说,“快走快走,我有很多话……以后说。”
他隐秘地留下了一个“以后”,一个暧昧的尾巴。
墨翊听到这句,才弯了弯眼角,从飞下楼以来一直保持的有点拘谨的高傲化作柔和的笑意:“好。”
等他们到103,葛素茵的面色已经黑得像东食堂特色茄子拌李子了。她本就一头利落的短发,现在看上去更像一个生闷气的香菇。
“对不起,学姐。”墨翊规规矩矩道了歉,葛素茵也没太冲着他生气,只是重重用鼻子哼了一声。
“都是成年人了,”葛素茵凉凉地阴阳怪气,“很羡慕你们还不知道时间有多珍贵。”
他们进入正题,对了一下搜集到的信息,发现老师布置的大作业任务主题完全由他们自己决定,她还不提供ppt。
正常小组可能根据导论讲的内容定一个主题,他们四个又刚好凑不出一个上过第一节课的,八目相对仿若抓瞎。
最后还是葛素茵一锤定音:“那我们头脑风暴好了,很简单,课程题目是人性与兽性,每个人想一想,你觉得人和动物都有哪些不同?”
齐颂靠着优越的马O思功底第一个给出答案:“人会制造和使用工具?”
很标准的答案,葛素茵咬着下唇思考,但肯定不是这节课想要的。
洪白雁看着地,墨翊望着天,葛素茵还在思考中,随口问了一句:“你们觉得呢?”
这一问,几乎等同于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洪白雁:“人觉得太阳光对自己好,但要住有屋顶的房子,动物就不会。”
墨翊:“人觉得水里有细菌不干净,但用它去洗要吃的东西,动物就不会。”
洪白雁:“人一边排水一边放水,还觉得自己做得很有意义,动物就不会。”
墨翊:“人一边砍树一边栽树,还觉得自己做得很有意义,动物就不会。”
洪白雁:“人说自己不迷信,但是喜欢在考前转发好运锦鲤好运兔子好运刺猬……为什么是这些动物啊?”
墨翊:“人渴望长久的感情,但我说追求对方起码要做好五十年相伴起步的准备的时候又会说我很奇怪……看我干什么?”
洪白雁:"人喜欢追逐永远无法认可自己的人的认可。"
墨翊:"人喜欢索取永远无法给予情感的人的情感。"
洪白雁:“人总幻想动物的行为和自己有关。”
墨翊:“人总觉得动物和自己有区别……”
"啪",葛素茵打了个响指,打断了二位一唱一和的施法。
齐颂目瞪口呆,不知道给谁竖了个大拇指,一秒就放了下来,而葛素茵的脸色绿得像东食堂新品野菜草饼。
“OK二位,”她沮丧地叹了口气,"为防我们的头脑风暴变成两位对人类积怨已久的单方面吐槽会,我想该放弃头脑风暴这个主意了。"
“还有,墨先生,”她转向墨翊,“你是一位心理学大二的学生,请告诉我这一年你都学到了什么?”
墨翊张了张嘴,明亮的眸里眼神闪躲,最后决定如实相告。
墨翊干巴巴地说:“我学会了如何用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说判定任何人有恋母癖。”
齐颂发出一声惊天爆笑,洪白雁无言,葛素茵在齐颂根本停不下来的笑声中沉默了很久,评价:“那你学到真心理学了。”
她在电脑上敲了什么,把话题强行拉回来:“我认为刚才的路还是走错了,既然老师要求最后以视频形式呈现,我们可以回去对症下药地看一点人和动物相关题材的电影或电视剧……再结合这周的课的内容,周末再开一次会。”
葛素茵的目光锐利地扫过齐颂,把他的笑声吓得“嘎”一声憋在喉咙里:“……虽然时间会更紧,但我认为这是必需的,这周的课不能再逃了。”
“好的,”洪白雁小声答应,“学姐,我还有个问题。”
葛素茵顶着心里不祥的预感,顽强地:“说。”
洪白雁:“学姐说的对症下药的电影是人的电影还是动物的电影,还是人和动物一起存在的电影?”
墨翊:“还是人变成动物的电影,还是动物变成人的电影?”
葛素茵做了一个深呼吸。
“每个人的病不一样,”她诚恳地回答,“我这里刚好就有一部,人、动物、还有你最爱的砍树题材都有的文艺作品,墨翊,你可以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