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往门口去了几步,这才想起在生客面前还要维持几分体面,便拿手背碰了下额头,道:“妾身身体不适,先行告退,失礼了。”
说罢与守在外面的裴慕青相偕离去,暂且不提。
……
月落参横,丫鬟将灯吹灭了,轻手轻脚地退下,缓缓关上房门。及至夜半,沉犀香燃过一圈儿,床帐内的俊秀公子阖着双眼,好梦沉酣。
清晨薄薄的白雾,裹挟雨后的湿气,将那三层的阁楼洗刷得越显明丽。
轩窗敞开,美人青丝白裳,顾盼生姿,正倚着窗台,伸手去摘边沿一朵淡紫色的小花。
恰在这时,和风习习,葛叶天星枝叶舒展,张狂地摇曳,好似迫不及待要去亲吻他的脸颊,楼下的少年脚步停驻,仰首相望,在这朦胧绰约的梦境,一颗心无端陷入春日的旖旎。
耳边忽然传来对方遥遥的呐喊——
“允弟,我一直在等你。”谈多喜歪了歪头,冲他招手:“你快上来呀。”
奇也怪也,谈明允无比清楚这是场梦,却无比期盼地想,梦里究竟会发生什么呢?
他仍记得昨日那股香风,还有当时脸上火辣辣的痛觉,无声无息挨下那一巴掌,离开一地狼藉的院落后,心却空空落落,仿佛被谁从身上掏下来,不知抛去了哪里。
而这一刻,重新踏上阁楼,缓缓推开那扇房门,唇边竟带着笑。
谈多喜已规规矩矩坐在床头,见明允果真来了,从枕头底下掏出个瓷瓶儿,半是撒娇半是抱怨道:“我忘了口诀,不好涂药,你回来便好了,快帮帮我。”
言罢大大方方将腰带解了,背过身去,令轻薄的上衣褪至手肘,又撩开满肩的黑发,露出细腻光洁的脊背。
背上伤痕浅淡,只几缕月牙儿状的疤,应是好得差不多了,并不那么唬人。
谈明允却接过药,像是忘了这种事自有丫鬟来做,更忘了他们这样宽衣解带共处一室绝不合适,将细腻的药膏抹在掌心,挨靠上去,柔柔地推散。
掌心的触感无比真实,明允擦着擦着,动作渐慢,眼睛哪里忍得住不去看。却见纤细的后颈上缠着道红线,系成了活结,腰间也别无二致地绑着,遂反应过来这是肚兜。
他脸上“腾”地烧起了火般,热得发慌,心里却想:那日归家闯进这里,好似并未见谈多喜穿这个玩意儿……
明允头昏脑胀,迷迷瞪瞪,已分不清是他看错还是记错,忽觉得一股热流从人中淌下,两滴鲜红的血落到白皙的背上,无比刺眼。
这是梦吗?
谈多喜究竟是平日表里不一“恶女”,还是一个摄人心魂的妖精?
谈明允眨了眨眼,一只手抹去这不合时宜的鼻血,另一只手却下流地解下同样鲜艳的系带。接着他的手绕到谈多喜胸前,接过这薄薄的一片,将它攥进手里。
“啪!”
脸上重重挨了个巴掌,谈明允一阵恍惚,呼吸略显急促,下意识拿肚兜捂着那一处,脑子里不断重复:
对,这样才对。
这样就对了。
狠狠打在他脸上,这才是谈多喜。
少年笑着从梦中惊醒,睁开眼时,手里哪儿来什么肚兜,脸上挨着的,也不过是睡前裹着的一床锦被罢了。
下一瞬,谈明允将身一翻,脸色猛然生变。未掀开被子,只把手伸进去,往潮湿的亵裤上一摸,这一摸便慌了神,头一次不知所措。
他狠狠给了自己几耳光,掐诀重新将灯点燃,收拾一阵后,已然睡意全无,便推门出去,纵身跃上房顶。
离天亮还早,灯却熄尽了,除西府一个角落外,整个谈家都被淹没在寂寥的黑夜里。
谈明允微皱着眉,隐约记起那是佛堂的位置。
为何都这时候了,容夫人还未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