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夫妻似乎也注意到了这边,起身走了过来。
裴渊没有回头,他站起来想要离开,背对着那对夫妻,微微垂着头,谢望舟看不清他的神情。
眼看裴渊要走,谢望舟一把握住他的手腕:“裴渊,你要走吗?”
裴渊挣脱了几下,没有挣脱开,恼怒道:“放开我,谢望舟。”
两人离得很近,谢望舟的嘴唇几乎是贴到了裴渊的耳垂,那股淡淡果香的又一次缠绕进来,让他的耳尖不受控制地泛起薄红。
谢望舟浑然不觉这样的距离有多暧昧,他的声音比平时更沉,落到裴渊耳朵里,就像拿着一把小刷子轻轻刮着耳膜,非常痒。
“裴渊,虽然不知道你当初具体经历了什么,但你迟早要面对。什么时候面对,选择权在你,我会帮你。”
然后谢望舟松开了手,后退半步,把决定权留给裴渊。
裴渊来不及思考,一把握住谢望舟尚未完全收回的手。
“你会陪着我吗?”
裴渊直勾勾地盯着谢望舟。
“我会。”
谢望舟的这句话就像有魔力一般,竟让裴渊生出面对的勇气来。
裴渊想不通,前几天还厌恶的不想多看一眼的人,今天怎么就成了自己的定心丸。
“裴渊,还真是你,老卢和我说,给他女儿打官司的是个姓裴的律师,我就猜是你。这么多年,你还知道回来啊,你有什么脸面回来,真是个白眼狼。”
裴父带着几分蛮横的声音从后面响起,让裴渊打了一个冷战。
他扭头的时候,似乎又看见曾经的自己,跪在地上,听着被他称作父亲的谩骂与指责。
“怎么,这京市是您的吗,裴渊他想回来就回来,和你有什么关系。”
谢望舟的话,把他拉回现实。
他低头看向两人紧握住的手,莫名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你是谁啊,敢这么和我们说话?”裴母皱皱眉,“你父母有没有教过你和长辈应该怎么说话。”
谢望舟冷笑一声:“我是你爹。”
裴渊将握手的方式改为十指紧扣:“他是我男朋友。”
他能明显的感觉到旁边人的身体僵了一下,裴渊要手指挠了挠一下谢望舟的手背,以示安抚。
裴母尖锐的声音响起:“什么,裴渊,你要不要脸啊,还真去搞男人了。”
谢望舟反应的很快,他装作没骨头似的趴到了裴渊身上,对着对面那对夫妻说道:“那么大火气干什么,别再气出什么好歹,这里离医院可远着呢。”
“你们你们,简直不知廉耻。”裴父指着谢望舟的鼻子,显然被气的不清。
裴渊一把抓住裴父的手,将他甩到一边:“少对我的生活和男朋友指指点点。”
“当年你们说,我要是喜欢男人,你就当没我这个儿子,现在你们看,我是同性恋这一点改不了,以后也不会改。”
“所以,不好意思,给你们当不了儿子了。”
“裴渊,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是不是这个男人蛊惑了你,你跟爸妈回家,我们给你治。”
“我以前什么样子?”裴渊冷笑一声,“只是你们的学习傀儡吗?”
裴父愤怒的声音又拔高了一个调:“我们让你学习,有错吗,不压着你学习,你能考上华清大学吗,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裴渊字字泣血,多年的隐忍在这一刻真正的爆发:“你们不是为了我好,你们是为了你们的脸面,为了满足自己的控制欲。”
“你们限制我的交友,冒犯我的隐私,还在我的房间内装监控,在不到十五平米的屋子里,你们竟然装了两个监控。”
“我就是你们带出去炫耀一块活招牌而已,宣传你们的教育经,育儿经,然后享受众人的夸赞,仅此而已。”
裴渊说到激动处,只感觉眼前越来越模糊,直到旁边有纸擦下他滚落的泪滴,裴渊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他扭过头,是谢望舟。
谢望舟被裴渊这一看,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余光瞥见裴家父母怒不可遏的样子,眼一闭,心一横,夹起声调:“哎呀,亲爱的,你看你,别和他们这种老封建置气,再气到自己,不利于我们俩的和谐。”
说完,挑衅地望了对面一眼,又将脸趴到裴渊的肩膀上,依赖似地蹭了几下。
裴父气地冲上来就要打谢望舟。
裴渊把谢望舟往后一拉,这一巴掌落到了裴渊的脸上。
裴父显然是没收着力气,裴渊的脸很快肿了起来。
谢望舟捧住裴渊的脸,仔细端详起来,目光中满是心疼,嘴里念叨着:“我的乖乖,让我看看,心疼死我了。”
手上也没闲着,扭头就给了裴父一巴掌。
速度之快,让其余人都没反应过来。
“你干什么,你有没有素质,你爸妈没教过你吗?”裴母率先反应过来,冲上去想要再给谢望舟一巴掌,却被谢望舟灵巧一退,裴母反而没站稳,差点摔倒。
“不好意思,素质这种东西,我爸妈没教过我,你随便骂他们。”谢望舟耸耸肩,并不在意裴母的谩骂,他的眼神巡视周围一圈,语气微嘲,“如果您二位再闹下去,明天上热搜的也许就是您二位了。”
经谢望舟这么一提醒,裴父裴母才意识到周围的人群还未散去,被他们这么一闹,又围了上来,已经有人拿出手机在录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