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他脸上不相信的表情太过明显，就差写一排“你觉得我是傻子吗这都会信”的字。

私家侦探撇撇嘴，明智地选择换话题：“之前那个生死斗的胜利者应该是从斗兽场买到的药剂吧，可惜他死了，没办法告诉我们卖家的更多信息。”

伊莱亚斯思考了两秒，“哦你说的是那个死人。”

侦探说：“别这么快就把人给忘记了啊！好歹也算是知面知心的熟人。”

“胡说八道，你只看了肠子，顶多算知面知胃。”

在同居的这段时间里，青年从这位侦探身上学到不少说话的艺术。现在正是运用的好机会。他继续说：“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那种熟人吗？你不知道朋友的定义就算了，对熟人的认知也很奇怪。有的人根本就不应该被算作朋友，比如……”

“你说的莫非是——满心算计的贵族族长、卖我如喝水的情报贩子、呆板烦人的贴身助理、昼伏夜行的超凡者组织老大、在逃邪教通缉犯、喜怒无常的恐怖小孩、误入超凡世界的勤劳打工人和不断加班的暴力机构成员？”

两人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伊莱亚斯评价道：“这其中真的有合适当朋友的人吗？”

“谁知道呢，你交朋友的眼光也不咋样。”莱诺压了压礼帽，非常自然地把手搭在青年的肩膀上，“我感觉你最近越来越会说话了。”

伊莱亚斯毫不客气，“那当然。”

莱诺咂咂嘴：“喂喂，你这个时候应该说‘还是你教得好’才对吧？出师了就不认我这个师傅了吗，真是拔x无情。”

青年转头挑了挑眉，“你想当我师傅？”

他这话有种似笑非笑的意味，叫人猜不透心思。为了成为祭司，伊莱亚斯之前经历了很多训练。隐藏情绪这一点他总能做到滴水不漏。

为了更贴合“富二代”的形象，他还是化了妆，整个人身上多了几分锐利。

莱诺被看得一愣，少见地慌乱了些，“没、没有。”

他吞了吞口水，欲盖弥彰地补充：“我才不想当你的师傅，你懂的，那是个高危职业。”

伊莱亚斯知道追问会让侦探恼羞成怒，但此时并不合适。其他人晚上出门都小心翼翼一声不吭，像他们这种潇洒得像是吃完晚饭后出门散步的还是独一份。

所以他也学着转移话题：“如果猫头鹰不认账怎么办？”

这的确是一个值得担忧的隐患。众所皆知，隐患或早或晚都会发生。

要知道那群晚上活跃的超凡者跟莱诺有仇并非是一天两天的事。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伊莱亚斯身上，他也绝对不会相信莱诺是好人。

莱诺大怒：“我这么讲诚实！夜猫那个混蛋敢不认？我这可都是为了猫头鹰好，像我这种善良的人不多了，他应该珍惜才对。”

他想起之前伊莱亚斯被打湿的袖口，若有所思，“脏了的衣服先不要丢，万一有用呢？”

说到这个，伊莱亚斯友好地提醒道：“你可以去垃圾桶里找。”

反正侦探喜欢翻垃圾。

莱诺：？

他再次被助手铺张浪费的行为震惊到了，“难怪我的钱消失得那么快，你这个罪魁祸首。”

伊莱亚斯：……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丢下这句话，青年默默加快脚步。

“等我一会啊，伊莱亚斯！你不会又生气了吧？”男人后知后觉，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莱诺应该是两人之中对情感最了解的——这并非源于直觉或者感受，而是刻在基因里的指令。当你失去双眼，自然就失去了光明。有人称呼这一切是一场交易，但这与售卖器官换钱又有什么不同之处呢——可实际上他在这方面相当迟钝。

他一把抓住助手的手腕，整个人缠了上来。前贵族大少爷垂下眉，用漂亮的浅色眼睛看着伊莱亚斯，像是全然不知道这行为有多自然和亲昵似的。

莱诺说：“别离开保镖的视线，我的大少爷。”

伊莱亚斯则回了他一个白眼，“不抓紧时间，难道你打算等线索送上门吗？”

“好好好，我的错。我真是个不称职的保镖，也算不上厉害的私家侦探。不过，你知道路吗？走那么快。”

伊莱亚斯脚步一停。

莱诺如此了解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抬了抬帽子，做了个行礼的姿势，“既然如此，我来带路吧。很高兴为你服务！”

他们的目的地位于寸土寸金的北区。那地方只有晚上才开，鱼龙混杂，远远看去鬼影重重，因此也被称为鬼市。

即使是超凡者也有需要聚集的时候，巡逻队无法改变这一点。

伊莱亚斯是第一次来。

当他看向与白天截然不同的街道时，这才明白过来，“难怪只有晚上开。”

这里白天是普通人的闹市，晚上属于超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