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张青禾仍是为之痛心、惋惜,因为这些情感从来不会因为数量的多寡而有所增减。
“荆二叔呢?”张青禾嘴唇微颤。
贺二牛忙道:“二叔连日操劳,病倒了,杨大人给开了药,正在后头休养。”
张青禾看向杨言,杨言道:“张教头只要好生休养,并无大碍。”
张青禾这才稍稍安心,荆二叔于她而言,早已是如同家人般的存在,是为数不多的可信赖而又可靠的长辈。
调整好心情,张青禾安慰道:“南下的路有多辛苦,我知道,你们已经尽力了,我又如何能再来苛责你们?”
而后面向众将士道:“坚持一路南下的弟兄们,你们辛苦了!”
“凰女大人万岁!”
“愿为凰女殿下效死!”
他们坚定回答,一如南下之前。
张青禾胸腔发烫:“好,让我们带不畏牺牲的弟兄们一起回家。”
张青禾步步向前,所过之处,所有人都一瞬消失,进了空间,连同军队南下新附的上万流民。
众人第一时间不是修整,而是列队来到忠烈祠。
经过一段时间的建设,忠烈祠此刻早已不复初时的简陋。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座占地半亩的高大建筑。墙体通体由石头垒砌,上覆青瓦。虽无雕梁画栋,但栋梁用料扎实,简约而厚重。
门前放了两个石狮子,怒目圆睁,威猛摄人,正是她从不知名的大户门前顺来的。
内里没什么装饰,有的只有三面梯形牌位灵台,以及灵台前矗立的三足香炉。
三面灵台中,现如今只有正面放有灵位和骨灰坛。
那是早前攻打山寨时牺牲的战士,和防守伏牛山袭击时不幸遇难的战士。
由两个孤寡老人打理,定时上香供奉。
张青禾领着一众军民,神情肃穆的将牺牲战士的骨灰坛和写有他们姓名的牌位,一一送上灵台,香火祭拜。
张青禾是凰女,是百鸟之王,更是火焰之王。火焰可以赋予毁灭,也可以赐予新生。
所以,对于烈士遗体的处置是火化。
在这讲究入土为安理念盛行、讲究尸身完整的时代,张青禾赋予的信仰取得了胜利。
出了忠烈祠,沉重的氛围有所缓和,张青禾吩咐空间里预留的接待人员,安排众人有序休整。
贺二牛他们则由她亲自负责,当然,忙活的是婉儿和容华。
张依依则是领着其他人去负责流民中妇女们的安置。
张青禾欣慰道:“平安回来就好,你娘平日里虽然没说,但我看得出来,她一直念着你。”
贺二牛出门在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亲娘,忙道:“凰女殿下,我娘还好吧?”
张青禾笑道:“身体硬朗着呢,一直在后厨帮忙。”
军属相对来说,工作上还是有一定优待的,张青禾偶尔也会过去慰问。
只是身份原因,相处起来始终有隔阂,张青禾并未强求拉近彼此关系,而是交代给了她娘黄小花。
一定程度上,黄小花可以代表她的态度。
自从认下这关系后,张青禾也就适当地分出一些事情让他们分担。
例如上次丰水县对孤寡鳏独的慰问,还有一直有在规划的妇女联合会等。
虽说是任人唯亲,但很多时候,正需要这亲来替她出面。
说起来,黄小花和张山他们这些时日里有了长足进步,尤其是黄小花。若非每天依旧素面朝天,光看举止气质,已然见不到几分当初麻木村妇身影。
贺二牛他娘赖大娘,是个本分识大体的妇女。在张青禾面前,从不主动问起二牛情况,对她安排自家儿子领军南下,致使自己被迫和儿子分开的事也毫无怨怼。
张青禾由衷道:“你有一个好娘。”
听张青禾这么称赞他娘,孝子贺二牛高兴得直咧嘴,没有开口自谦。
婉儿和容华被张依依调教出来了,手脚很是利索,没一会被收拾好了房间,洗漱的热水也让粗使婆子备好。
张青禾便道:“好了,走了一路,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
贺二牛犹豫道:“可是,属下还有很多事跟你汇报。”
“不急于这一时。”
见张青禾关怀真切的目光,贺二牛没有坚持:“是。”
又安顿了杨言几个,张青禾这才清闲下来,然后第一时间过去看望张荆。
见吃过药的他睡得深沉,张青禾也没打扰,守了一会儿,便也径直休息去了。
一路奔波,又忙了半天,她也累坏了。
渐渐地,噪杂纷扰的空间变得安静下来,光明普照下,是一张张睡得香甜的面孔。
这里没有风雪,不虞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