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浔震惊之余,好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啊,硕涵不过是个有官阶的债奴,从债奴制度在这片土地上立起之际,他们不过是在配给令上滚动的字眼,而真正的玩家,从不需要出现在配给条例里。
“那真正的浊岗人……我是说那些骁勇的人,他们应该不是全部出沟,那——”
“渣市,”硼砂说,“那些不出沟的浊岗人,基本全去了渣市。”
这就是为什么当初滚刀让硼砂一起走,因为渣市才是肥膏管不到的地方,才是原本的浊岗。
“你看滚刀多跋扈啊,又烟又酒又不穿衣服,”硼砂哑笑着,给出他的评价——“可他那类人,才是所谓的浊岗。”
硼砂离开后,朗浔把一直躲在后厨的阿欢叫出来。
他知道阿欢一直在偷听,虽然听闻硼砂来后,他跑得比谁都快,一眨眼就没了影,但他的目光却钉在硼砂身上,甚至记得他吸了几根烟,喝了几口酒。
“你听到我提的条件了。”朗浔走去把酒馆的门窗关好,又走回来坐在阿欢的对面。
阿欢默认。
他听到了,朗浔对硼砂说,他当然愿意进渣市找滚刀,但他想要硼砂和硕涵一起。滚刀好面子,要是这么多有身份的人来请,他不好把他们都挡在门外。
而朗浔也会借机带上阿欢。
朗浔没有就此就放下硕涵,他放不下,就像硼砂看得穿滚刀底色一样,他也能识破硕涵抗拒自己的理由。
“你也努力一下。”他对阿欢说。
阿欢苦笑,他说我努力什么啊,你是要引荐沃水人,那个沃水的男人肯定也去啊,那是硼砂的新欢,我去了还坏气氛。
沃水男人?朗浔最近老管着酒馆的事,居然一时没想起对方说的是谁。
“那个……长头发那个?”朗浔问。
阿欢说对。
哦,朗浔想起来了。长头发,全盔,一双湛蓝色的眼睛,他没怎么看清那个人模样,隐约的印象是长得挺精致,毕竟摘掉全盔的时候他还多看了几眼,但再多的只记得他军服穿得妥帖,一副生人勿近的态度。
“不可能。”朗浔想起那个男人后,立刻给出自己的判断,“硼砂是苦沟的队长,那人看着是沃水的官员,语言通不通都不知道,怎么会有那方面的交集。”
外形也不相配,你要说他和硕涵,那或许还有些可能——不,不可能,朗浔不想。
“我见过硼砂在他的旅社留宿。”阿欢斩钉截铁。
是,阿欢到底是习惯了到处窥视和偷窃,他悄悄摸进过巡岗区。他以为那些沃水人会在粮油区里住,但没想过却在巡岗区的集市旅社见到了他们。
沃水到底对巡岗兵们感兴趣。
而硼砂作为曾经的巡岗兵训练官,在集市会上与他们喝过酒。阿欢就等在酒店的门口,直到沃水人一个一个喝醉回去,而硼砂与良隽才陪着那个沃水男人去了旅社。
接着,良隽离开了,硼砂却没有。
朗浔扬眉,这该怎么安慰,要是他看到硕涵和人进了酒店,也不会觉着他们是讨论公事,何况还喝了那么多酒。
以至于他搜肠刮肚好一会,才勉强说——“那……那硼砂是什么脾性你也是知道的,他可能……可能……”
酒后乱性这词他没说出,因为听着也不像安慰,而像是火上浇油。
朗浔咽了一口唾沫。
阿欢低下头,他盯着油腻腻的桌面,不说话了。他和硼砂已经没有交集,硼砂酒后乱性他也没难受的立场,只是他就算乱来,也不会对个官员胡来。
难怪硼砂那么坚定要去沃水,还坚定地表示不会带着他。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