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水注意到何清的目光,迎视回去。
何清性格温吞,是少数几个不讨厌牧水的鹰派成员之一。
她原本只是鸽派中不起眼的一个,关于她转为鹰派并当上代表这件事,众说纷纭。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她曾被杀死过,牧水能从她身上感受到那阴森腐朽的死气。
何清的种族是蝠鲼,又叫魔鬼鱼,他们一族在死后有万分之一的概率以亡灵的形式继续存在。而蝠鲼成精本就罕见,成为亡灵这种说法曾一度被认为是传说。
——直到何清脱离了生者的身份,以亡灵的形态,带着强于过去几倍的力量归来,证实了那个说法。
何清对牧水露出一个端庄的笑容,收回了目光。
这时,小角鲸忽然凑上来,光溜溜的鳍蹭了一下牧水,牧水猝不及防地被蹭了个趔趄。
安娜轻轻发出一生鲸鸣,又要蹭上去。牧水往后退了一步,徒劳地推拒了一下,这样的举动在拥有着巨力天赋的角鲸面前根本不够看。
牧水有些无奈,从自己当上鸽派代表起,安娜就一直喜欢缠着他,很多时候牧水都觉得这个难伺候的大小姐什么都知道,只是平素里爱装成天真又任性的样子。
牧水被安娜推推搡搡地挤了出去,就在小角鲸扬起头颅打算把牧水抛上天时,牧水借力腾起,一下和安娜拉开了距离。
安娜发出愉快的鸣叫,追了上去,好像非常乐意与牧水玩这样的游戏。
牧水看着追来的安娜,心里一万个不情愿,但还是最终无可奈何地继续在安娜的追逐中闪躲。
这样反反复复被溜来溜去,安娜也渐渐不乐意了。她一直没能碰到牧水,一气之下甩甩身子气愤的走了。
牧水这才松了口气,再看向大会上的众妖,都已经准备散掉了。他错过了后半场大会的消息。
牧水轻啧一声,皱起了眉头,他不知道大会的后半段内容,也明白以自己恶劣的人际关系,不会有人愿意为他讲述大会后半段的内容。
这可真是……牧水摇摇头,总觉得安娜是有意为之。
牧水没有办法,只能先离开海洋,他在无人处从海面上探出脑袋,走上海岸,身上没有一滴水渍。
牧水站在海边的礁石上,回头看那金色的海洋——朝阳初升,鸥鸟叫唤几声,匆匆略过茫茫的海面。牧水转身迎向带着些咸腥味的海风,深深吸了一口气,直到海边的空气灌满整个肺部,才缓缓吐出。
一大早,贺时彰就吊儿郎当地晃悠进办公室,发现大家猴子似的围作一团。
没有接受到自己的“猴王”待遇,咱们贺队眼神一历,提着嗓子吆喝:“都干什么呢!正事儿办了吗?”众人顿时作鸟兽散,露出了中间被围着的余星海和他臂弯里托着的小姑娘。
这小姑娘或许是个白化病患者,皮肤到头发丝无一不是白的,甚至连身上穿的裙子,手里抱的玩偶,都是白色的,她彩色的虹膜在雪一样的白睫毛下若隐若现。
“这小女孩……”贺时彰托着下巴端详,“怎么不交给民警同志们?”
余星海抱着小姑娘,那小孩手臂揽住余星海的脖子,脑袋靠在人家肩膀上,这使余星海棍子似的杵在地上动弹不得,僵硬地向他们的“猴王”汇报:“这小姑娘赖我身上不肯走。”
贺时彰将信将疑,伸手要接过小姑娘,就见小姑娘往余星海身上缩了缩,抗拒之色溢于言表。
“嚯!怪脾气!”贺时彰收回手,啧啧地点评两声。
“哪儿捡的?”
余星海回答:“西南路朝阳小区门口草丛里,我上班的时候经过那里。这小姑娘不说话,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贺时彰点头:“行,那就先把人放这儿。”
话刚说完,贺时彰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他猛一回头,看见牧水站在自己面前,条件反射地往后跳了一步,而后才吊着眉梢说:“呦,今儿怎的您大驾光临啊?”
牧水看贺时彰要犯贱,白了他一眼:“吃火锅的时候你把包落下了。”
“哦哦。”贺时彰挠了挠挠脑袋,准备道谢,就听牧水嫌弃地说:“这么大个包,里面一个子都没有。”
贺时彰一下被戳到了痛脚,瞪着个大眼说:“君子固穷,君子固穷!你懂吗!”
牧水无视贺时彰的暴跳如雷,敷衍地称是,将包塞进贺时彰怀里,目光扫到了余星海怀里的小姑娘。
牧水见了小姑娘,惊讶了一瞬,如果没错的话,这小姑娘应该是妖。
他的眼睛颜色几不可察地变了一瞬颜色,这是他的天赋能力之一,全知之眼,可以看透妖怪的本体。
“真菌?”他有些诧异。
“嗯?什么?”贺时彰听到牧水发出声音,转过头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