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引川告诉自己要屏息静气，但是一闭眼就是她今早路过他，马尾的长发拂过他的鼻尖，向他点头问好的微笑；一双手合十，便想起来她们二人切磋时候，她的手指无意间拂过她的手背的触感。

姜引川心烦意乱。

他念着清心诀。可是念到“我志扬迈，水起风生；天高地阔，流水行云”的时候，他竟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她白衣下的肌肤，不知流水沾湿衣料是怎样一副场景……不知道流水汇聚在肩颈处的凹陷时，是不是需要人舔去……

面红耳赤，鼠蹊难耐。

姜引川再难修行下去。

他披着晨间露水回到观中，没想到，房门外竟站着一位意料之外的身影。

姜引川房门口，正站着他的母亲，同时也是姜引川和苏竞舟共同的师尊。

姜引川惊喜万分，眼睛骤然一亮。要知道母亲平常不是指导苏竞舟修行，就是烹茶赏景，游戏人间；对姜引川来说，别说晨昏定省见不到她人影，母亲主动来找他的时候，更是少之又少。

“引川。”

母亲看上去很是和蔼，甚至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柔。她身着一袭白色长衫，不施粉黛，满头青丝只有一支素绿竹簪挽起，看着不像高高在上的姜尊上，而只像平常人家里一个最温柔最慈爱的母亲。

姜引川心中一喜，满腹的疲倦化作安然的柔情，他看着母亲包容的神色，素来不和母亲亲近的他，此时突然有了和母亲倾诉满腔衷肠的渴望，关于他修行的诸多不易，关于他别扭的阴暗情绪，关于他对苏竞舟复杂的感情，在这一瞬间他有了尽数向母亲倾吐的欲望，千言万语就在舌尖了。

在他鼓起勇气即将说出口的那瞬间，他听到了母亲那一句：

“引川，放弃修道吧。”

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但母亲的话还没有完。

“你没有修道天赋。我之前一直没有打碎你的希望，因为我觉得你怀抱着一个前进的目标努力，可以让你的生活保持愉快，但……现在我不得不告诉你真相。一来你对修炼过于执着，已有走火入魔之势，二来，即使我现在不告诉你，之后你自己知道，恐怕心态更是不稳……竞舟她已经修至瓶颈，只剩下最后一劫，再迎来转世修炼一遭，于我道便能臻至大成……”

母亲用那种怜悯又不忍的眼神望着姜引川。

她知道自己孩子的心性不坚，杂念颇多，容易被外物迷惑，并不是个修道的好苗子。

他修道不是为了修心修身，而是为了赶超身边那个一往无前的身影，与她并肩而立。

他明明总在暗处偷窥那个女孩，面上却总刁难她为难她，出口的话也狠毒得像淬了毒的刀子。

他看不清自己的心。却又总自以为是。

他以为在修道上追赶她是靠近她，以为在言行上贬低她能显得自己不那么自卑，不那么卑微。他以为靠强硬的手段就能够把她拉向自己，可实际上只是在把她越推越远。

唉。

但是这个贪嗔痴的人是自己的孩子，姜尊上也只希望自己能点醒他，她觉得告诉他残忍的事实，比让他在虚妄的谎言中沉沦要好得多。

姜尊上看着面前人近乎破碎的表情，眼中流露出冰冷却坚定的神色。

姜尊上刚想继续出言安慰，告诉姜引川，虽然你现在在修道上没有前途。但你只要放下执念，不要再为了追赶那个女孩而修道，而是为了稳固自己的道心而修道，未尝不能重拾修道一途。

却没想到眼前的姜引川却先开口了，他的眼神里透着破碎却坚定的执着妄念：

“她要臻至大成了？”

生死相续，皆由不知常住真心，性净明体，用诸妄想。此想不真，故有轮转。她们所修行的一道，比起其他修道之法而言，便是多一次转世，只要在今生与转世，自身修道至臻，人间历练圆满，便能够修成大道。

“那我作为她师尊的儿子，让她与我结成道侣，以此使她偿还您的养育之恩，庇护我这个没有修道天赋的废人，不算过分吧？”

姜尊上实在没有想到，姜引川在得知自己直白地点出他于修道之上没有天赋后，第一时间的反应竟然是这个。

唉。实在是执迷过深啊。

姜尊上叹气。

既然是他自己的选择。

姜引川面前的女子冷淡地点头应道，“如果这是你最渴望的事情的话。”

姜引川的思绪从回忆中抽离。

他咬牙切齿，声音从唇缝中挤出。

“你不知道我为了你牺牲多少……”

然而面前女子只是一脸莫名地望着她，她纯粹清澈的眼睛更像是在嘲弄他的痴念。

他忍不住用力，重重地将她按向自己，任她挣扎抵抗，狠狠地用嘴唇碾压粘磨她的嘴唇。

他将她按到床上，在苏竞舟愈加激烈的抵抗中，姜引川忍不住想。

苏竞舟只对他这么抗拒吗？对别人也会这样吗？还是……只有他不行。

他忍不住伸舌，他想尝尝她是不是就如此冰冷苦涩，却没想到尝到的是甜蜜的令人欲罢不能的味道。他伸手向她衣摆下探去，他以为触碰到的会是冰冷坚硬的触感，就像她的心一样冰冷的感觉，就像她的眼神一样的寒冷的感觉，却没想到，手掌下的肌肤，是如同豆腐一样柔软细腻的触感，温暖得好像三月的阳光，让人忍不住陷下去、再陷下去，再往里一点，再也舍不得离开……

姜引川被一把推到床头，脑袋撞到柱子，有点晕晕的，可他的心更冰冷了。

他抹了抹被咬出血的嘴唇，将血舔去。心想：你要修你的大道，就对所有人冷漠无情吧，至少我是唯一一个名正言顺的站在你身边的人。不要让我发现你会对别人例外，否则，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