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大概是六年前吧。”

“是为了火灾的事，那林然他现在……”

纪父打断了纪明霜的话，“等等，打住，你妹妹的事要紧，我会帮你找人的，所以，你知道了什么吗？”

“我的话还没问完呢，靳尤白她现在还好吗？”

纪父长长地叹了口气，“和她妈妈一样，表面看着还行，但实际上非常焦虑，而且她已经开始梦游了，半夜三点爬着出门，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从房间的角落往上爬，手脚并用地撑在阴角，天亮之前回去睡觉。‘那个东西’开始躁动不安，已经不想继续挂在她的身上了，等到那时，她就只有死路一条，而且，‘那个东西’一旦脱离她的身体，就会不受控制，变得非常可怕，到时候你就会知道，在六年前、二十五年前发生的事不过是小打小闹，‘那个东西’最开始出现的时候，齐家死了整整八十三口人。”

纪明霜说，“这么多……”

“是啊，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你和你妈妈就走吧，离开这个地方，再也不要回来。”

纪明霜问道，“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纪父满脸颓然，“我不知道，但是时间不多了……”

“我现在能去看看她吗？”

“理论上可以，但是尽量别，唉，她也不希望你去看她，等‘那个东西’杀了她，也许下一个就是你。”

纪明霜望着阴沉沉的天空，被风卷起的云就像运行中的洗衣机的定格一瞬，“说起来，你是怎么招惹到它的。”

“唉，这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你们还没出生呢……”纪父说，“自我从老道士那里出师以来，几乎没有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只有我不想帮的，没有我帮不了的，一切都特别顺利，也只有那么一次，却搞得我的人生直坠谷底，直到现在。……”

纪明霜：“暂停抒情，快讲正事。”

纪父：“哦。”

纪明霜：“讲。”

纪父的目光放空，思绪回到了过去，“二十五年前，我接到一份委托，事情是这样的……

“有个小男孩跟朋友们一起玩沙包，那是一个新的沙包，里面装的是玉米粒，是他外婆缝给他的。在玩沙包的时候，那个沙包被他的朋友扔进了齐氏旧宅里，沙包没了，小朋友们也回家了，他很喜欢那个沙包，一个人跑进了凶宅里，把沙包找了回来。

“回来之后，他就变得很奇怪，有时会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有时会表现出受惊吓的模样，有时又会一个人发呆，并且听不到别人的声音。那时就快开学了，他的症状被他的爸爸诊断为：不想上学，装病逃学。他爸爸把他打了一顿，之前就不再管他了，但小男孩的外婆觉得，他看上去不像是说谎，她让小男孩把事情都告诉她，小男孩这才把事情说了出来，听到他进了那座凶宅，给外婆吓出一身冷汗。

“齐氏旧宅之前发生过的事，在这里居住的人或多或少都听过，特别是老一辈，她多方打听，又托人找到了我，并付给我一笔丰厚的定金，我当时正在努力赚钱，你妈妈是个大小姐，我不希望她跟了我之后，日子过得不如以前，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不是说男童溺水案吗，怎么还没讲到溺水的部分？”

“快了快了，你这孩子，性子怎么这么急，简直就像你妈一样。”纪父说，“收到定金之后，我就和你妈妈、还有你何叔叔一起去了那个小男孩的家，他当时已经溺水了，不是在井里，不是在河里，而是在脸盆里。”

“那……至少相对更加干净卫生。”

纪父点点头，“那倒也是，但这也遭不住天天溺水啊，在这段时间里，孩子的妈妈发现，他经常盯着水看，而后，又把脸放入水中，差点活活溺死，孩子的爸爸、妈妈、还有外婆，三个人加起来都看不住这一个孩子，而且那只是一个普通的脸盆，出事的时候，水位还不到五厘米高。

“三个大人精疲力尽，也是在这段时间里，他们家里也出现了诡异的事。

“先是孩子爸爸出门上班之前，看到有三个保姆带着四个小孩子在家里玩，他们穿得很是古朴，问是谁也不回答，只是自顾自拍球，一眨眼又不见了。而后，孩子妈妈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听到有一个女人一边哭，一边说话，最开始的语速很慢，而后就越来越快，这是方言，她听不懂，她只听出了一句，那就是：‘我们还是把她给勒死吧’。

“孩子的外婆也遇到了怪事，她要出门的时候，一个留着牛尾辫，穿着大夹袄的男人在一口一口地抽着旱烟，见了她，就说，‘原来如此’，孩子外婆也知道是脏东西，但是为了孩子，她壮着胆子去问，‘是什么事？’，那个男人又抽了一口旱烟，点点头说，‘应当这样。’孩子外婆又问，‘应当哪样？’那个男人继续抽着旱烟，点点头说，‘原来如此’，孩子外婆这才知道，他已经不能和人交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