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觉星回头,悠然地问道:“嗯?”
小冯盯着她,他的脑子里迅速闪过很多东西,他没有反应太久,两秒钟,他吐出一口气,勉强笑道:“都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了,好像也用不着害怕了吧。”
梁觉星长长地“啊”了一声,了然道:“四十年前,那这桩旧案我倒还不知道,”她在小冯恍然的表情中对他笑了一下,“我知道的是十二年前那起凶案,一家六口中四个孩子死在房间里、而父母不知所踪。”她顿了一下,饶有兴趣地品味了一番“不知所踪”这四个字,“准确来讲,倒也不算。”
小冯已然后悔,梁觉星全不在意,她语气十分谦和地请教道:“四十年前,死的是什么人?”
话已至此,再遮遮掩掩没有意义,小冯看着她,半晌苦笑一声:“梁老师,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仔,你没必要这样对待我吧。”
梁觉星没有回答,做出侧耳倾听的姿势示意。
小冯想了想,解释道:“这事儿也是传言,没什么证据的。”
“听说是四十……三十七年前,当时这栋房子里住着一家四口,一对夫妻、两个孩子,本来一切都很正常,但是有一天晚上那位父亲突然发疯,枪杀了自己老婆、子女,然后开枪自杀了。”
空荡的房间太过安静,旧事甚至在木质地板和墙壁间产生了悠悠的回响。
“没人知道是什么原因,当有人发现时,只看到四具尸体。”
小冯说完,停了一下,“至于十二年前那件凶案,我也没有比你知道的更多了。”
“两件灭门凶案,”梁觉星沉吟着,“来这样的地方工作,你倒也不害怕?”
小冯苦笑一声:“没办法呀,秦导给的真的太多了。”
梁觉星挑起眉头:“不怕出事么?比如今天的侯一。”
小冯摊手,诚恳回答:“如果出事了,抚恤金也很高。”
“哦,买命钱?”
梁觉星的话说得不算好听,但小冯很无所谓地笑起来:“说实话,足够了,梁老师。”
宁华茶的牛奶很快温好,端着从厨房走出来,远远地招呼梁觉星:“我跟你说,这可烫啊,得放放再喝,”
小冯听到声音,冲梁觉星一点头,自觉地准备走开。梁觉星已经走进会客厅,忽然回头叫住她,“这房子里最近死过人吗?”
小冯正踏进门廊的交界处,他听到她的问话,身形顿了一下,缓缓回过头来,光色落在他身后,半张脸掩藏在一片黑暗之中:“什么?”
梁觉星透过阴霾的影子看着他微微发亮的眼睛:“那天晚上,你看到什么人了吗?”
小冯在黑暗中凝视着他,半晌,那张嘴张开,牙齿反光,露出森然的笑意:“没有。”
*
秦楝下楼的时候宁华茶正守在会客厅的门口,靠着门廊离线玩塔防手游,单耳塞了一只运动耳机,戳屏幕的动作很轻,基本做到了全程静音游戏。
听到脚步声,他掀起眼皮扫了一眼,看见是秦楝,收回目光,手上操作没停,只是在人走到自己身边时,抬腿挡了一下,没让他进去。
秦楝瞥他一眼,站在门口向里看去,壁炉里柴火快要燃尽,像凤凰重生前的巢穴,灰色余烬里燃着星星点点的火光,房间里很暖和,第一眼没看到梁觉星,第二眼才找到她。
是个背影,坐在窗边的椅子里,脑袋微微歪着靠在椅背上,是个懒散的坐姿。毛毯的一角顺着她的小腿迤逦垂下,软软地搭在地面上。
他看清她的一缕头发,在椅子边缘打了个圈、绕出一道弯,看上去让人想到一些柔软旖旎的东西,全然猜测不到主人冷硬的性格。
十分钟前,小冯替梁觉星给他带话,要他把陆困溪三个人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