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觉星对这股冷空气仿若没有察觉,仿佛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回答时,从不算快的语速来说,应该是真诚的,但从语气来说,又分辨不出来说的是不是一句笑话:“啊,每种都喜欢吧,一定要有唯一喜欢的吗?”
她说着,看向秦楝,两人某一刻四目相对,秦楝注视着她,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那个那双看上去淡漠、无所谓的,但又好像带着一丝真挚的疑问的眼神里,判断出她真实的想法,然后他追问道:“恐怕只有唯一喜欢的,才能称得上是真正喜欢的吧?”
“是吗,”梁觉星笑了一下,用那种学到了新知识的了悟的语气,“泛神即无神,你信这一套是吗?”
“为什么会谈那么多男朋友?”
梁觉星看着秦楝,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秦楝的这个问题当然意有所指,似乎将要勘破某个真相,然后她嗤笑一声,好像觉得这个问题很可笑似的:“当然是因为喜欢。”
“一个人不可以谈很多男朋友吗?”
“就像进了一个餐厅,各个国家各种菜系都有,总不能我点了宫保鸡丁就不能吃西班牙海鲜饭了吧?”
“也不能因为我多喝了两口罗宋汤,就说这是我此生挚爱吧?”
秦楝的目光很快扫过坐在梁觉星身边的几个人,语气微妙道:“你这样讲,恐怕有些人会伤心。”
“怎么?”梁觉星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像是全然不在乎现场某两位前男友的想法,“炸酱面要哭着喊着说我这辈子只能吃它了吗?”
“那……”秦楝不怀好意地笑起来,试图掩饰,但嘴角无法压抑地翘了一下,“如果什么也不考虑、现在在在场各位男士里选一个做男朋友的话,你会选谁?”
本就冷凝的空气雪上加霜。
现场有几位朋友脸上岿然不动,内里已经紧张到反胃。
梁觉星没怎么思考,停了两秒,回答说:“周渚。”
房间里突然响起一阵声响,声音不大,压抑、琐碎。但因为夹杂着各种情绪,所以像是一个储藏激素的试验瓶突然爆炸,整个屋子迸发出一股超出人耳能感受到的频率范围的杂音。
听不到,但很吵。
周渚本来不抱希望,觉得这个问题跟自己毫无关系,蓦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后,一直保持礼节性微笑的脸上怔了一拍。
宁华茶等人已经十分敏捷、迅速地扭头去看他。
周渚那一刻脸上的表情很真实,没来得及做什么掩饰,一眼看上去基本上是非常纯洁无辜的讶异,但如果准确分辨,像是百分之八十五的惊混着百分之十五的喜,后者含量极低,但不能说是没有。
秦楝脸上笑着,轻轻舔了一下牙齿、或者说用前臼齿咬了一下舌尖:“为什么?”
这个问题对于很多人来说很重要,但梁觉星已经不想回答,她虚点了一下秦楝的提卡:“这不是你试卷上的问题,超出考纲了,监考官。”
宁华茶几人几乎同时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酒。
秦楝叫到宁华茶名字的时候,他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周渚,手边的杯子已经空了,因此脸色极佳,酿出一点熏然的醉意。
秦楝:“你叫梁觉星有什么昵称吗?”
他意识地回答道:“老婆。”
“……”梁觉星,“什么?”
宁华茶懵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