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站在窗前,锁孔被破坏,窗户已经打开。
风卷裹着雪花吹进,她定定向外看了一眼,然后伸手关上窗户。
屋内很静,没有声音、也没有特殊的气味,脚上没有穿鞋,梁觉星赤脚踩在地毯上在屋内走了一圈,走到衣橱边时顺手扯出一件长款开衫穿上,回到床边,穿上拖鞋。
然后打开门,右转。
宁华茶的房间没锁,开门开得很顺畅,他睡前没有拉那层厚的窗帘,因此整间屋内笼罩在一层黯淡的冷光下。
屋内很安静,只有宁华茶轻微呼吸的声音。
梁觉星走到他的床前,低头俯视着他。
宁华茶睡得不错,面容平静,只有眉心微微皱着一点,像是没得到什么东西,在梦里都觉得委屈。
梁觉星俯下身去,用拇指在那里轻轻按了一下,想将那道皱纹抚平。
不料宁华茶看起来睡得沉,被触碰之后却一下子惊醒,人倒还是有点睡眼惺忪的,眼睛睁开、看到是梁觉星,放下心来,闭上眼睛似乎又要睡过去,又睁开,眼里懵懵的,好像不明白眼前是什么状况,但嘴里模糊不清地开口,叫她的名字:“梁觉星?”
梁觉星很轻地应了一声,说睡吧。
他没有被哄住,发了几个模模糊糊的音,像是在问你怎么来了,眯着眼睛摸她的手:“梁觉星,”他好像太困了,随时都要昏过去,“你的手好凉。”
他没有松手,用另一只手去拉开自己的被子,因为困倦、声音黏黏糊糊的:“快进来。”
梁觉星顿了一下,顺着他的意思上/床。
宁华茶摸到人,很满意似的哼了一声,伸长胳膊像抱玩具似的把她拢到自己身前。
宁华茶的身体很热,被窝里被他睡得很暖和,梁觉星感觉自己好像睡在了一只毛绒绒的熊的怀里。
过了一会儿,她以为宁华茶已经睡着,但他忽然像从梦里惊醒似的呼唤了一声她的名字,梁觉星观察他,他没有醒来,还闭着眼睛,但眼皮下眼球在不安地转动。
她回应他说:“我在。”
他才安心,复又睡过去。
*
宁华茶早晨是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吵醒的,甚至不能算是敲门,可以算是哐哐地砸门。
他睡得迷糊,眼都没睁、一边揉着眼睛一边用脚在床边勾过拖鞋踩上,在清晨那种雾蒙蒙的光亮里,打着呵欠往门口走:“来了来了。”
一打开门,就看见脸色很差的陆困溪,表情很着急,一看到他就急忙跟他说:“梁觉星的……”
他话没讲完,目光绕过宁华茶看向他身后,神情陡变。
有一瞬间,宁华茶相信在他脸上看到了不可置信四个字,等他再看回自己脸上时,是“你是个什么东西”这句话。
……?
宁华茶没懂,而且他在听到梁觉星三个字时就已经警觉,像一条狗突然竖起耳朵那样:“梁觉星怎么了?”
陆困溪此时脸上已经彻底冷下来,带着一股仿佛巍峨冰山顷刻间倾覆的寒意与冷酷,说出口的语气同样:“我出门的时候,看到她的房间门开着,里面没有人。”
“什么!”宁华茶急了,推开陆困溪的肩膀就想往外冲,“她去哪儿了,天还没亮呢,这个时间她能去哪儿,先去楼下看看。”
没推动。
陆困溪站得很稳,他盯着宁华茶,用那种当下宁华茶还不懂的眼神,然后他用那种没劲透了的语气冲他冷笑一声,接着,一拳砸在了宁华茶的脸上。
宁华茶完全没料到这个变故,一时应接不暇,被砸得后退两步,因为拖鞋底软、和地毯上的绒毛摩擦,被绊倒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没反应过来:“我靠,你有病啊?”
而陆困溪已经看向他身后:“梁觉星,戏好看吗?”
宁华茶懵了,转过头去。梁觉星已经坐起来,半靠在床头,微微歪着脑袋,头发散落下来,宽松的羊绒开衫穿得懒散,从肩头斜滑下去一点,一副刚睡醒的懒怠模样。不知是不是有这一点的加成,看着他们的眼神像看两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或者是看天上突然覆盖住太阳的云层,因为今天不出门,所以是什么天气并不重要。
宁华茶懵了,一时顾不得朝陆困溪回击,难以置信地喃喃道:“竟然不是梦……”
这时头发乱糟糟地翘着的祁笑春叼着牙刷走过来:“你们吵什……”他看着这三个人,怔在原地,默默骂了一声:操。
祁笑春拿掉牙刷,抬手抹掉嘴边的牙膏沫子,拧紧眉头盯着梁觉星:“你怎么在这里?”
而宁华茶正低头盯着自己的睡衣后悔,他上身穿了件白色背心、下身是条灰色的棉质宽松长裤,怎么讲,有些太家居了,尤其是此刻跟面前的陆困溪一比,完全显现不出什么品味气质,这家伙的睡衣怎么都跟西装衬衣似的?这玩意儿还有定制的吗?
后悔,虽然不知道昨晚梁觉星为什么会睡到自己床上,可是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自己穿的这一身怎么一点魅力都体现不出来?他根本顾不上陆困溪和祁笑春,握拳屈了屈臂,看着胳膊上凸起的肌肉块心里有点忐忑,这玩意儿有吸引力吗?
梁觉星脸上的神色更淡了一点,好像有点厌烦眼前的争吵,她掀起眼皮看着陆困溪,语气淡漠地说:“一般,走错屋了,你信么?”
她连敷衍的理由都懒得找。
陆困溪盯着他,半晌轻嗤一声:“信,为什么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