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祁解释这件事情没有十遍,也有七八遍,光是林廓听到的,就已经有五六遍了。
巫祁盯着易慎的眼睛,认真道:“我那次真不是故意那样说的,也不是不想嫁给你。”
林廓此时又听了一遍,无奈道:“小七啊,不必解释此事了。惟崇又不会怪你,更不会埋怨你。”
“他不会怪我,不会埋怨我,我就不解释此事了吗?”巫祁道,“他会不会怪我是他的事,我要不要解释是我的事情。”
这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巫祁当时没想着嫁给易慎,也没想着不嫁给易慎,她就是随口一说,更是没想到易慎会因此落泪。
此后很久,她总是想起易慎的眼泪。
每次想起,心脏都难以遏制的钝疼。
但此时不一样了,她弄明白自己的心意了。
她喜欢易慎。
倘若不出意外,她会和易慎一起走很远很远的路,这件事情不能成为他们并肩的阻碍,更是不能成为易慎心中的一根刺。
易慎对巫祁道:“好了,此事过去了。”
林廓环顾一圈,撩开车帘看了一眼,见无人跟随后,才深吸一口气,小声道:“圣上为何突然要给你们两人赐婚?”
易慎轻瞥了一眼巫祁。
“这都想不明白?”巫祁道,“无非是想让巫家和易家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外人看来,世家子女皆在联姻,例如,易慎的两位兄长,一位娶了林廓的姐姐,一位娶了宋吟星的姐姐。
这倒不是父母之命和媒妁之言,也并不是什么圣上赐婚,而是双方情投意合,外加门当户对,父母对其知根知底。
天赐的姻缘。
不过,这几人成婚,圣上是知道的,且送来了贺礼。
意思是,圣上同意这门婚约。
“一嫁一娶之间,易家、宋家和林家已经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巫祁不在意地耸耸肩,“如今五大世家,只有宁家和巫家独立于这条船之外。”
巫家只有一个女儿,那就是尚未婚配的巫祁。
宁家有一女一儿,都未婚配。按照常理而言,宁循绪是辞紫阁中学子,其姐宁婵嫄应该也是辞紫阁中学子,然宁婵嫄身子自小不好,吹个凉风便会咳嗽半天,外加上宁家父母前几年离世,宁家需有人坐镇,圣上便未将宁婵嫄纳入辞紫阁。
“只要我和易慎成婚,那巫家也成了这条船上的蚂蚱。”巫祁笑笑,手指沾了些茶水,画了一条歪歪扭扭的船,继续道,“但凡这条船上的蚂蚱有一个不听话,犯了错。”
她又沾了些茶水,在那条歪歪扭扭的船上画了一道斜线。
“这条船便会被沉海。”
林廓呵呵笑了两声,抱住宋吟星,盯着那条船上道:“那完了,这条船上绝不可能没有宁家,该怎样让宁家也成为这条船上的蚂蚱呢?”
他虽是这样问,但心中早已有个答案,只是,这答案他不想说,倒是宋吟星说出来了。
“我和含宿哥成婚。”她道。
圣上既然能给易慎和巫祁赐婚,那自然也能给宁循绪和宋吟星赐婚。只是巫祁今日一句“晚点嫁”,既然圣上放了心,又可将此事往后拖一拖。
林廓手揽着宋吟星的腰,翘着腿,怎么都不像遵循世家礼法的世家公子,倒像是勾栏里的富家少爷。
他碰碰宋吟星的脸,漫不经心道:“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倒想抗旨了。”
这话说得着实有些唐突。
幸好马车里没有旁人,若是被有心人听见了,这一车人都不用活了。
宋吟星冷声道:“滚下车。”
“嗯哼,可以滚。”林廓嘴上说着滚,手却更紧地揽着宋吟星的腰,可怜兮兮道,“知韫,你今生可以不成婚,但只要你成婚,那一定是与我成婚。”
巫祁饶有兴致地看着林廓和宋吟星,不知何时,他们两人之间的情谊竟如此深重。
但,他们几人所想未必是圣上所想。
马车行驶至巫家,几人下了车准备在巫家歇一歇,蹭顿晚饭吃,好巧不巧,巫山云带着夫人祁孔归家了。
祁孔听说了巫祁和易慎协助桃花林死尸一事,也隐隐明白死在桃花林中的人是何人,回都城的路上总也睡不好觉,沿路又听见一些当不得真的风声。
例如,巫祁竟然变成人皮女子了。
例如,易慎身边的巫祁不是巫祁,而是旁人使用了还魂术。
例如,巫祁在狼窝睡了三天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