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魏淑芬内力一直运转不停,她感受到沙子一点一点在头顶上堆积,头顶上的重量越来越大,最后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四人的喘息声渐渐不可闻。
魏淑芬在沙子中双手张开,她拉过宝瓶的双手,掌心相对,内力就这样循环交换着,宝瓶轻轻吐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周音娘和托月终于缓过神来,四周是无尽的黑暗,周音娘能感受到身上越来越重的压力,那是沙子在推挤。托月温热的鼻息扑打在周音娘的脖颈间,周音娘一只手下垂,她的指尖一阵刺痛,周音娘摸到了弯刀,她手指贴着弯刀背面滑动,最后将弯刀拿在了手中。周音娘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她和托月面对面蹲坐着,衣袍搭成的狭小帐篷内只有一点点空间。周音娘可以转动脑袋,她能感受到上方宝瓶和魏淑芬的胳膊,这个时候,只要轻轻的一刀,魏淑芬就会血流不止。周音娘另一只手摸向了胸前,那里是唐依古给她的神镜,周音娘呼吸有点急促,周音娘想要再试一次,也许这一次就成功了。
托月感受到了周音娘呼吸急促,她放轻了声音说道:“音娘音娘,别怕,你闭上眼睛,风沙很快就过去了。”托月的话惊醒了周音娘,是了,她们遇到了刺杀,还遇到了沙尘暴,宝瓶和魏淑芬给她们两人搭建了这么一个避风港。
周音娘慢慢放缓了呼吸,她轻轻地吁了一口气,神智回笼,这个时候她和托月一切都要依赖宝瓶和魏淑芬,魏淑芬不能动。周音娘轻轻嗯了一声,将脑袋放到了托月的脖颈上。她脑子飞速运转着,究竟要怎么办。黑暗和无边的狂风,沙子里渐渐袭来的寒冷让周音娘彻底清醒过来。
周音娘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沙漠的无常,也许她们都会命丧于此。初入沙漠的时候也许有小瓦利亚,也许是定远军的消息给了她定心丸,虽然同样经过刺杀和沙尘暴,周音娘一点也没有觉得害怕。
扶高城对周音娘来说是充满了欺骗和隐瞒的地方,但是她一样没有感受到危险。归程的路上,几次三番出现的异象也没能引起周音娘的警觉,直到昨天晚上,那些粗鲁的汉子毫无差别的攻击,周音娘第一感受到了他们是真想要她的命,他们根本不在乎她们究竟是什么人,这是一群真正的亡命之徒。
周音娘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就算是扶高城的人不想放她走,他们应该也不会要她的命才是,毕竟他们还要靠她打开宝藏,周音娘想到一个可能性打了一个寒颤。托月轻轻问了一句:“音娘,你冷吗?”托月的双手环抱住周音娘,温热的泪水滴落在周音娘的脖颈里:“音娘,你说拈花还活着吗?”
周音娘听到托月的问话抬起手抱住了托月,还有拈花,周音娘想到她最后看到的拈花,她挡在她们的身前,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似的,刀子和其他兵器一起落到了拈花的身上。周音娘闭上了眼睛,无论是谁,她发誓,她将穷尽毕生的精力来查明这是谁的人,她一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周音娘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她睡了又醒,沙子底下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觉得背上的压力又重了一些。托月的脑袋垂在周音娘的脖颈上,轻微的呼吸声让周音娘知道她还活着。周音娘睁开眼睛,眼前是无尽的黑暗,周音娘感到沙子几乎充满了这个小小的空间,膝盖和腿之间全部是沙子,恐惧再一次袭上周音娘的心头,这一次也许她们真的会死。
周音娘伸手往下,弯刀已经被沙子彻底掩埋摸不到了,周音娘想大喊,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浑身僵硬,透不过气来。这个时候周音娘听到上方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别动。”
周音娘心定了下来,有人在保护她。她闭上了眼睛,托月昏过去了,半天没有动静,沙子里几乎感受不到热量,无尽的黑暗和寒冷包围着周音娘。这一刻周音娘终于不再纠结她的身份真假,只要能够平安回去,只要能够平安回去。周音娘想:“我什么都可以不要,皇位也好,宝藏也好,全部可以不要,只能我能度过这一劫,平安回去。”周音娘将她所能想到的神仙菩萨求了个遍。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周音娘昏昏沉沉睡着了又醒过来,最后周音娘终于和托月一样晕了过去,沙子埋到了她们的脖子。
魏淑芬终于不再感受到身上的沙子在加重,甚至她还觉得轻了一些。魏淑芬轻轻收起内力,宝瓶勾了勾手指。魏淑芬伸出一根指头在宝瓶手心里写到:“我出去。”
宝瓶抓住了她的手,停了一会,宝瓶在魏淑芬手心里划了一个字:“我。”
魏淑芬抓住宝瓶的手半晌放开了她,如果沙尘暴停了,外面应该是安全的;如果外面有人,谁出去都是一样。宝瓶的长枪斜插在沙子里,宝瓶转动着手臂摸到了枪身,她用力将自己拔了出去,外面看不出来时间,太阳挂在一边,天边甚至有一些红霞,四周没有一个人。
宝瓶立刻拔出长枪,将面前的沙子扫到一边去,很快魏淑芬的脑袋露了出来,宝瓶放下手里的长枪,用手巴拉着沙子,魏淑芬的上半身露了出来。
宝瓶看着满面沙尘的魏淑芬笑了一下,又开始往下巴拉。
魏淑芬看着宝瓶说道:“你站开一点。”魏淑芬运力将自己拔了出来,两个人一起巴拉着沙子,又将周音娘和托月的脑袋刨了出来,两人双目紧闭,没有任何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