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破晓,朝阳势不可挡德潜入玻璃窗内。
邱时予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刚才被日照刺痛,才勉强睁开眼睛。他试着动了动手脚,身上的问题不大,脸上火辣辣的,抬手戳了戳,脸肿得和发酵的馒头一般。
慢慢直起身子,维持着半坐着的姿势良久,垂眸看着手背带下的些许血渣。
他的目光犹如阴雨,残留的血迹成了深渊里唯一鲜艳的颜色。
说到底,邱时予不过是个青涩的大学生。平时就爱打点游戏……
如果不参加那场聚会的话,这个点他应该刚通完宵,装作刚睡醒的样子和家人坐在饭桌前享用早餐吧。
想到家中的父母,邱时予晦暗的眼眸忽地一亮——他们会不会已经发现了夜不归宿的儿子?
失踪24小时后,警方就会受理报案,他必需从这里逃出去为父母、为警察争取更多的反应时间。
邱时予心中又燃起希望,他看着四周,真切地意识到自己正处身在一间厨房里。这里还用着砖头砌的土灶,灶台后面是大量捆绑好的木柴。邱时予贴着墙起身,乌龟挪步般凑近添柴口。
显然近期有人用过这间厨房,灶台里面还有不少烟灰、以及一些没烧干净的木节。
往灶台相反的地方看去,对面摆着张长桌,桌上是些装油米柴盐的罐罐,唯独没有刀具啥的。
窗外光线越发充足,邱时予可不想在双手被扎带束缚的情况下逃亡。他想就算室内没有刀,应该还有其他能帮上忙的家伙。
他研究起手上的塑料扎带,手腕处一共是三根扎带,他一个只会打游戏的肥宅,手上没有力气挣开,但他记得像这种中间有卡槽的塑料扎带,只要将带子向外侧拉,尖锐的东西卡进槽的一侧,就能松开了。
问题是哪儿有尖锐的东西,他先试着用小拇指去卡位置,可惜手腕能活动的范围太小,手上根本使不上劲。紧跟着他又想到利用脚上的鞋带,鞋带头上的塑料管兴许可以卡进去。
于是他又坐下,曲腿解开鞋带做新一轮的尝试。他干的起劲,没注意到窗口忽然出现的视线。
房间门被打开露出一条小缝,来人举止谨慎,钻进屋,轻手轻脚地来到邱时予的面前,后者这才意识到眼前站着个人。
“别害怕,我不会说出去的。”那人的声音特别柔软,她端着一碗盖着肉的米饭,缓缓送到邱时予面前。
邱时予看着女孩明媚的眼睛,又看到那个装满饭菜都豁口瓷碗。登时,心里酸溜溜地险些要掉眼泪,好一会儿他开口道:“你是谁?”
这一嗓子比公鸭叫还难听,邱时予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后知后觉昨晚吐了几次,到现在滴水未进,身体早就干涸了。
“嘿嘿嘿。”女孩也被他的声音逗乐了,她小心地扯开邱时予嘴上的胶带,浸了血的胶带撕得顺畅。
“你刚刚说什么呢?叽里咕噜的听不清楚,这样你先吃点东西垫垫,我去给你倒杯水。”女孩放下饭碗就跑开了。
女孩走的时候没有锁门,邱时予目送她离开后,抓紧时间撬开手上的扎带,他拆掉其中一根,突然想起那个脚步轻快的女孩,如果他就这么逃出去,女孩会不会因他而受到惩罚?
“水来啦。”阳光打在女孩身上,投在地面的影子都是明艳的。邱时予立马将那根扯开的扎带藏到身下。
邱时予接过水杯润了两大口:“……”
“你不吃饭吗?”女孩在他的身边坐下,邱时予摇摇头示意自己不饿。
邱时予问:“现在几点了?”
“快七点了吧。”女孩如实答道。
邱时予深吸口气,下定决心般道:“我现在要从这里离开。不要试图拦着我,我是男生,手劲比你大。”
“而且在你求助的那个瞬间,我就会一拳挥到你的身上,然后从门口大摇大摆地跑出去,”说着,他将松开的扎带取出来晃了晃,“看到了吗?和你说话的时间,我手上的扎带已经全部挣开了。”
女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还没有说完。”邱时予坦诚道,“如果我逃出去,你大概也会受到牵连。所以,我要你把饭原封不动地拿出去,然后假装进屋子给我送饭的时候,发现我已经逃出去了。至于这杯水……”
邱时予伸长脖子将水一饮而尽。
他还给女孩一个空杯子:“听明白了吗?”
女孩不语,只是用澄净的眼眸打量着眼前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年轻人,邱时予坚定地反瞪着她,片刻后,女孩儿率先别过头,她看着窗外粲然的土地,呢喃道:“今天是个好天气。”
正如女孩所言,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天空湛蓝,没有云层的遮挡,阳光格外的耀眼。
邱时予只能看到女孩镀上金光的侧脸,他突然觉得女孩的长相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阳光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女孩大惊失色,慌忙收回落在窗外的目光,她像个受惊的小鹿,浑身止不住的发抖。错开女孩的脸,邱时予看到出租车司机的脸死死贴在窗玻璃上。
坏了。
司机往正门的方向走去,邱时予赶紧抓住地上的扎条:“快把我捆起来。”
不然司机会误以为是女孩将他放走。
可刚刚还机敏灵慧的女孩缺怎么都不肯帮忙。司机走进房间,狠狠瞪了女孩一样。邱时予想起来了,女孩很像昨天有过一面之缘的女人,那个女人安慰他不要害怕,会想办法放他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