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决定好要不要离家三年,结果主家直接说不回长安了。
李奶娘无可奈何,只能艰难说道:“这样,我就只能辞工了。”
周佩宁已猜到是这结果,让身边丫鬟拿出准备好的东西给李奶娘。
“这些银两慰你多年辛劳,拿回去置办上几亩地,也算有了自己的产业。这几件旧衣是我的,你拿回去改改就能穿。还有这里是二郎几个以前的衣服,你几个孩子能用得上。这几年家里发给你的衣服被子等物,你都带走。”
细细交待完,周佩宁坐下喝了口茶,又说:“大后日,我们就要启程了,你收拾完东西就走吧,我派车送你。”
李奶娘捧着手里的大包袱,心中百感交集,说道:“让我送夫人和小娘子走吧,我也好好和小娘子告个别,再给她做些糖饼路上吃。”
糖饼是李奶娘最拿手的点心,林安澜很喜欢吃。
“也好,我们走后留的有人处理杂事,届时让他们送你归家。”周佩宁说道。
李奶娘千恩万谢出门,看到在院中看花的林安澜,心中更是不舍。
她不愿哭着和林安澜告别,怕小孩子吓到,故而悄悄回了自己房里。
收拾好心情,面色如常地接替小丫鬟照顾林安澜。
林安澜约莫知道李奶娘不跟他们走,也有些不舍得,不过毕竟是成年人灵魂,倒还稳得住。
“奶娘不跟我们回家吗?”在李奶娘小心翼翼和林安澜说了离别的话后,林安澜问道。
李奶娘心中苦涩,面上勉强扯出笑来,说道:“奶娘的家在长安城外呢,澜娘都四岁了,不需要奶娘了,奶娘就回自己家了。”
她说的是虚岁,其实林安澜才过完三岁生日不足一月。
“好吧,那我送奶娘礼物。”林安澜说完,跑向自己住的耳房,李奶娘忙追在后面。
林安澜翻出自己的盒子,里面是她的压岁钱和一些小玩意儿。
林安澜拿出一个二两的小金元宝递给李奶娘,李奶娘哪敢接,劝着林安澜放回去,林安澜坚持给她。
周佩宁看到林安澜跑回屋过来看,见状说道:“拿着吧,这是孩子的心意。”
见周佩宁首肯,李奶娘才小心翼翼接过。
之后林安澜又翻出两个绣工精致的香囊,两个带有小小玉坠的络子。
这是给李奶娘四个孩子的,香囊给女孩,玉坠给男孩。
李奶娘摸着玉坠有些迟疑,据说有些玉可值钱了。
周佩宁笑道:“不是多好的玉,本来也是给孩子玩的。”
李奶娘这才收下,眼里想沁出泪来,又硬生生憋回去。
不能在孩子面前哭哭啼啼的,被她学去就不好了。
两天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离京的日子。
前天夜里下了一场雨,温度骤降,好在吴月皎和周佩宁本就收拾了厚衣服,此时不过多加几件。
行李在林老夫人病重,上门的大夫说就这几天了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准备了。
主要是路上以及回乡后用得到的,后续大宗行李另聘请了镖局护送,包括家具。
他们现在用的家具大部分是吴月皎和周佩宁陪嫁来的,原先的都卖到了旧货街,不然是真没地方放。
林易早在去年就打发身边人先行回去翻修宅院和置办田地。年初就来信说宅院已经按照林易画的图纸建好,只是田地不好置办,多是零散连不到一起的,连成片的庄子离村子又远了些。
不过置办田地不急在一时,又不是没了田地家里人立马就会饿死。
早上,送葬队伍早早出发,一路吹吹打打出了从延平门出了长安城。
又走出十里,林智给了响器班子赏钱,令其返回长安,接着便是与送葬的亲朋告别。
周佩宁和娘家大哥嫂子依依惜别,虽说昨日该说的话都说过了,但一想到今日一别,起码三年不得见,还是像有说不完的话一般。
相继告别后,林家队伍速度提了上来,但队伍里有辆拉着棺材的车,比正常赶路还是慢了些。
好在林家两兄弟在上完丁忧折子后,皇帝得知他们要扶棺回乡,准许他们一路上走官道,可住官家驿站,能节省不少时间和钱。
林易这次还请了镖局护送,这家镖局是专来往于长安城和剑南道的,在梓州城也有分局,因是送葬队伍,又走官道,一般宵小不敢来犯,价钱要得不算高。
队伍最前面是两个骑着高头大马带刀的镖师,后面林智和林易的马车一前一后将棺车夹在中间,再往后几辆马车便是林家女眷和几位郎君乘坐的车。
再往后便是拉行李和仆人的,马不够,便用骡子来拉。
牛车速度太慢,跟不上队伍,林易将牛车都留在长安,等下一批拉着大宗行李回村。
浩浩荡荡十几辆车,就这还算是轻车简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