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翠娥强撑着一口气,“你是小辈,我好歹是你大伯母,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元香上前一把拽住她的手,力道大得让人心惊,冷眼盯着她,
“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如果再有下一次,被我发现在背后搞这种小动作,”
她声音压得低低的,说出的话尽是威胁这之意,“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敢保证,你会得到比宋良贵更严重的惩罚!”
话音未落,她手狠狠一甩,逼得江翠娥连连退了好几步。
她被元香的眼神还有说的话吓得一怔,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瘆人了?
后背升起一股寒意,她嘴角动了动,一时竟没敢回嘴。
元香还非得就这么恐吓她。
她对宋良贵一家本就没什么好感,碍于这俩人是原主名义上的亲戚,原想着以后两家井水不犯河水,但这俩人一再挑衅,还真当她是软柿子好欺负的不成?
对付这种小人就不能手软,一次打服,不然见你软弱可欺,一而再、再而三得来挑衅你,以后就没完没了。
那边脚印已经比对完成。
“就是他!鞋底的纹路一模一样!”
“善全叔,怎么处理他?”有人过来问宋善全的意见。
宋善全刚刚任由他们捉弄宋良贵就已经摆明了自己的态度,他摆摆手,道:
“把人交给许里长处置吧,该罚的罚,该赔偿的赔偿,都听人家的。”
毕竟现在他们都是许家村的人。
“行!”
“走,把人带过去!”众人便押着宋良贵找许里长去了。
事一了,元香先谢过大家,等人散了,在场的人就继续加紧干活,毕竟交货在即,耽误不得。
后来听说宋良贵到了许里长那儿,在充足的证据下他也不得不承认昨夜里是他摸到了元香家,摔进了淤泥池,然后还打碎了几个陶盆外加弄坏了泥坯子。
许里长看到这人也头疼,心道怎么又是他?成天惹是生非让别人不得安宁!
最后先是罚他按市价的两倍赔偿摔碎元香的那几个陶盆的钱,又要求他择日在祠堂当众忏悔认错。
若不服,就上报县里,由官差处理。
宋良贵一听不服就要报官,无不一一应了。
没办法,这次他是真把家底给掏出来 ,补上了给元香的四十八文赔款。
......
等到了约定交货的日子,元香提前去许里长家借了辆牛车。
家里人都被她分配了紧要的任务,所以这次她是一个人来了这儿。
至于为什么要来许里长家借,她想着要是住着青砖大瓦房的许里长家也没牛的话,那其他人家就更不会有。
她去的时候许怀德和他儿子许文彬正好都在。
许里长因为宋良贵受惩戒的事儿自然已经知道了元香还在做陶器买卖,觉得自己对这小姑娘的认识还是很粗浅。
知道了她借牛车是要用来运货的,许怀德还特意让家里的长工给牛套上了一更宽大些的车架。
等元香问到牛车的租金时,许怀德摆摆手,“不用了,乡里乡亲的,借个牛车哪还用给钱?”
许文彬倒是意外这次他爹这么好说话。
对这小姑娘,许怀德确实有几分好感,总觉得她不寻常,现在帮上一把,也算给自己结个善缘。
元香便不再推脱,想是许里长也不在意自己那些钱,她也谢了好意。
正学着那长工是怎么套车的,元香边上突然出现了一青年的身影。
许文彬微微一笑,眼神里透着几分欣赏,
“宋姑娘,听我爹说你是通过现场淤泥池里留下的鞋印来抓住歹人的,他还夸你才智过人、聪明伶俐。”
上次也是这位宋姑娘,一人力排众议,独出己见,拒绝了钱文寿的威逼,是一位既有勇气又有胆量的女子。
他对她印象很深刻。
元香侧头看去,说话的男子看着十七八岁,眉目清朗,一身干干净净的青绿色长袍,腰间束着根同色腰带,一幅斯文模样。
她第一次见这个说话文绉绉的里长儿子,心道怪不得是读书人,除了之前的许大夫,这是第二个喊她“宋姑娘”的人。
“过奖了。”她淡笑道:“都是一个村的,喊我元香就行。”
许文彬其实不是个热络的性子,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跟这个年龄段的女子搭话。
他启蒙早,村里的孩子还在上窜下跳挖泥巴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背论语,所以自觉跟他们玩不到一块去。
等大了进了书院,同窗又都是男子,就更没机会了。
见面前女子明眸皓齿、眉眼含笑,又大大方方地让自己喊她的名字,许文彬原本莫名紧绷的心也松了下来,顺着她的话轻声唤了句:
“元香。”
元香点点头,以为这人还有话要说,便看了他一眼。
接收到她的视线时,许文彬自诩满腹文章,但此刻却只觉得舌头像打了结似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你忙你的。”半响儿,他憋出了这句话。
元香轻笑一声。
她其实还不太会赶牛车,正询问着许家长工赶牛车的技法和要领。
水牛的性子很温顺,喂它一捆好草,要是再让它在水里洗个澡,它就乐意给你干活了。
所以等这头牛大口咀嚼完水嫩嫩的青草,又甩了甩尾巴,上了岸后低沉地哞了一声,元香猜这意思是可以走了,便牵着它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