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歌是气愤居多,在她看来公主不只霸道,还污蔑人。
“公主向来只以心中成见评判他人吗?”
仲琅面上没什么变化,只是低垂了眼眸,倒像是默认一般?
隆安公主看一眼他,又问莺歌:“难道我还冤枉你们了?”
“兄长对我多有帮扶,我此生都报不尽恩情,又岂会有别的想法。”
隆安踱步,一直观察他二人的表情,似是在判断真伪。
良久,她又重把目光对准仲琅,“想必仲大人也是如此想法了?”
“承蒙公主关心,表妹有难,作为兄长多加照顾也是应当。”
这话像是在回答公主,也像是在附和莺歌的话。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宫道上,仲琅的表情看起来好像有点不高兴。因为前面有宫人引路,莺歌即便心中有疑问,也不好随意出口。
出了宫门,莺歌赶忙追上他,“兄长是不高兴吗?”
回忆起此前种种,从遇到公主开始。
“我不该言行无状,冲撞了公主,让你跟我一起受责罚。”她一脸自责的低着头。
“那你打算怎么补偿我?”他盯紧她。
“啊?”她愣住了,脑子里飞快地想着办法。
见她不说话,他逼问:“难道只是言语敷衍,并不出自真心?”
莺歌急忙否认,“不是的不是的,我怎么会敷衍兄长呢。”
不过她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他好像什么都不缺,她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
“一切听兄长的,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对,这样说就对了。
她还自喜的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殊不知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他看向她,眼神晦暗不明。
此行也算是有惊无险,莺歌回到花铺,见到了一脸担忧的连月。
“吓死我了姑娘,我真怕你出什么事。”
“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公主见花开了也就不追究了。”只是可惜了那两盆花,不知被扔到哪里去了。
是夜,星斗漫天,弦月高悬。
皇帝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即使他面上强装,在人前极力遮掩。
但他骗不过自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生命逝去的无力感。
权力是这世间最好的补药,可他已行将就木,躯体的退化让他的心也变得衰弱。
贴身侍候的宫人,见圣上一人静默独坐,不敢出言打扰。只默默侍立在一旁,等候传唤。
“来人。”圣上发话,宫人立刻躬身上前。
“陛下有何吩咐?”
“今夜该谁侍寝了?”
“回陛下,是春和宫夏娘娘。”
圣上挥挥手宫人便知其意,立马吩咐人备肩舆,圣驾前往春和宫。
春和宫得知圣上要来,惊喜得再三确认自己的妆容,力求给圣上留下最美的印象。
圣驾降临,夏娘娘在寝殿门口亲迎。
帝妃二人说了一通话,便上床歇息。
夜半子时,只听一声尖叫,刺破了春和宫沉静的夜空。
圣上驾崩了。
一时间,举国哀痛。
按例,国丧期为三十六日,禁止一切声乐宴饮,不得嫁娶。
太子萧恒得知消息,瞬间悲痛万分,泪流满面。皇帝的遗体已经被挪到他自己的寝殿,萧恒一路飞奔而至,所见之人皆感念太子其心至孝。
有大臣直言,推举新帝即位。太子推辞两番,为社稷计,最终答应登基即位。自此,百官开始朝拜新君。
“想必春和宫很得父皇喜爱,便许她随葬吧。”新帝轻飘飘一句话,夏娘娘的命便已终结了。
新帝即位,万人朝拜。因在丧期,一切礼仪从简。
新帝委派礼部官员祭祀天、地、宗庙,敬告天地祖宗;同时宣布改元,大赦天下。
因在丧期,皇帝批阅奏折、下达任命不得使用朱笔,只能用蓝批。
仲琅接到的任命书,就是加盖了蓝印。任命书上写,加封京兆尹。
这一任命就像长了翅膀一般在京城四散开来,不过两日,拜帖便如雪花一般飞到仲府。
有些是送到内院,呈交郑氏的。
她打开来翻阅,大多是一些相邀游湖、赏花之类的雅事。还在国丧,也没有什么宴饮之类的邀约。
仲琅年纪轻轻坐上京兆尹的位置,郑氏还担心自己的言行为儿子招来祸患呢。
仲琅入宫拜谢新帝。
萧恒正式接手政务,忙得一塌糊涂,内心却感觉十分充实。这种大权在握的感觉,使他身心激荡,丝毫不觉疲倦。
“来,赐座。”
宫人闻言麻溜地搬来小杌子,放置在仲琅身后。
“去过衙署了吗?感觉怎么样?”萧恒后背依靠在椅背上,姿态闲适。
“自是去过的。”
京兆尹手下有两名少尹,还有各部参军,这些原都是先帝在世时的官员。
如今新朝新气象,底下人少不得要巴结新上任的上司。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位显然是和新帝关系非凡。
“底下人有办事不力的、偷奸耍滑的,你自收拾了,不用回禀我知晓。”
萧恒大手一挥,仿佛是要他全权决断。
“岂敢,此事朝廷自有章程,我岂能独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