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先吃饭,”大夫人说:“我让他们收拾了两间偏房,你们先住下。等旁边的院子收拾妥当,你们就搬到那里去住。”
事发突然,老爷突然说起要接三娣妇回来,郑氏一时也准备不及。旁边紧挨着有一座小院儿,单门独户,给她们婆媳住正好。
只是修缮整理需要时间,只能暂时让她们住在偏房。
家里男人们不在,只她们妯娌、小辈们一起吃饭,倒也自在许多。
连日里不停赶路,也休息不好,莺歌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这一次,她又梦到了娘。
娘苍白的脸没有血色,嘴唇泛白,她解下玉佩递给莺歌,交代着:“娘做了错事,没脸再回家,这块玉佩你收好。”
莺歌不想接,接了娘就要走了。
娘把玉佩塞进她的手里,消瘦的脸庞上满是悔恨:“是娘害了你,跟着我受苦。”
睡梦中的她也无意识地叫着娘。
第二天一早,莺歌见大夫人一脸的歉疚之色。原来是大伯父和堂兄昨夜宿在了衙署,一夜未归。
“你看这事儿,把你们接来了,他们爷俩倒忙得连面都见不着,别介意啊弟妹。”
郑氏语带歉疚,刘氏也应承着不计较:“爷们忙着奔前程,咱们当然不能扯后腿。”
莺歌在旁听着,这话好像没问题,又好像有那么一丝膈应人。她不好插言,便只当没听到。
来到这里,莺歌倒轻快不少,起码不用每天烧火做饭了。空出来的时间,可以刺绣读书,也可以研究花草。
她见后院池塘边有一片花圃,就闲逛一般过去看。花圃中红的、黄的、粉的,颜色各异,初春就开花,倒是很招人眼,还有股淡淡的芳香。
她站在花圃边,踮高了脚凑近去嗅闻,想要分辨是哪一种花散发的香气。
不料一个没站稳,身体失去平衡,眼见着那些花枝就要戳进她眼睛,她赶紧拿手挡。
就在这一瞬间,从旁来了一股力道,一把将她抓住,拽离开花圃。
只是她的手还是不免被伤到,尖刺在她手背划出一道红痕,有血珠滚成一线。
莺歌轻轻‘嘶’一声,那人将她扶好便放开了她。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感觉有一道视线在她的伤口上停留了一瞬。
“你是何人?”救她的男子开口。
“三夫人刘氏是我婆母。”她没抬头,猜测面前的人便是一夜未归的堂兄仲琅。
果然,正室那边有仆妇看到他,低呼:“大少爷回来了。”
莺歌紧接着道:“多谢堂兄出手相助。”
“举手之劳。”他淡淡说一句便离开了。
莺歌此时抬头,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仲琅是回来换衣服的,在衙署里凑合睡了一夜,不能沐浴,也睡不安稳。
青松安排人抬来热水,倒在桶中,便出门守在外面等候传唤。
少爷自小不喜人在跟前伺候,七年前更是将房内所有侍女都换成了男仆,就连老爷夫人也不知其中缘由。夫人还唤他过去询问,可他也只能摇头说不知。
仲琅来去匆匆,跟大夫人见了一面又赶回衙署。弄得大夫人揪心不已,不知又有什么事,父子两个都忙得不能回家。
莺歌回房擦干净手上的血,也没多少,若是被刘氏看到,知道是因为看花受的伤,只怕又是一顿冷嘲热讽。
她也不想找不痛快。
一连三天,仲家父子都没见回来。
莺歌每天跟着婆母刘氏走门串户认识这家夫人,那家太太,只她出身不高,娘家在这富贵京城里也只算是微末小官,来往的人品级都不算太高。
刘氏忙碌了两三天,回来坐在房中咒骂:“这些人惯是拜高踩低,如今我没了丈夫儿子,以后更是没指望。”
那些人对她只是笑着打哈哈,背后不知道怎么看不起她呢。
她坐在榻上生闷气,眼神不自觉地落在了自己儿媳身上。
“要不,你生个儿子吧,也好给我儿子留后。”刘氏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好,生出来好好教养,日后未必不能挣个前程出来,这样她可就熬出头了。
刘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丝毫不见莺歌那一脸惊愕的表情。
莺歌只当婆母疯癫,她一个人如何生子,真生出来还不被人戳烂脊梁骨。
她悄无声息地从房里退出去,独留刘氏在那里做她的白日大梦。
莺歌来到门外,拦下一个侍女询问:“府中的花都是从哪里来的?”
侍女答:“都是花匠从外面买来栽种的。”
“是专门卖花的花市吗?”
“是的。”
她现在客居在此,不便一个人出门,否则真要出去好好逛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