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医院之后，他小心翼翼地推着我做检查，在各个科室之间跑来跑去，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还不停地安慰我，声音就像涓涓细流。他好温柔，跟平时嘻嘻哈哈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他又送我回了家，那几天，每天下班后，他都会第一时间赶到我家来照顾我。他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专注地为我做饭的样子，是那么有耐心。所以，我就鼓起勇气跟他告白了。”

我意识到大事不妙，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大大的，脱口而出：“四哥他不喜欢女人……”

张音也瞪大了眼睛，眼睛里满是震惊，“你知道？”

她的反问把我问糊涂了，我皱着眉头，不解地说：“我知道啊，他因为断指受伤的时候，街道和工厂很多人来说媒，他都拒绝了。”

张音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一把抓着我的手，手指紧紧地扣着我的手腕，“我的妹妹，我的好妹妹，你知道，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着急地跺了跺脚，眼睛里满是懊悔，“我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完全不能理解，我以为你也不能理解这些。”

张音哭笑不得，气得胸脯剧烈起伏，话都被哽在喉头，“怎么不能理解，恩佐就是啊。”

我已经满头浆糊，眼睛里满是迷茫，“你说什么？”

张音深吸一口气，顺了顺气，把我的手握得更紧了，就像松开手我会跑掉一样，慢慢解释说：“恩佐就喜欢同性，明白吗？跟你四哥一样，这并不奇怪。如果不是这样，我不会放心把你丢在这里，那叫‘羊入虎口’。”

现在轮到我瞪大了眼睛，满脸不解，嘴巴像鱼一样一张一合，“这、这、这……”

张音接着说：“你上次跟我说，你四哥生活随性，不适合结婚，我还傻傻的说‘谈一辈子恋爱也行’，天啊，你应该早点告诉我，让我那么尴尬。”

我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一团乱麻，需要一点时间来捋顺这些缠绕在一起的思绪，沉默了一会儿，“后来呢？”

“后来，我想不明白他用这个理由拒绝我的原因。我陷入了自我怀疑，是不是我有什么问题，他才会用这么蹩脚的理由。”她松开我的双手，缓缓地把背往后靠了靠，靠在椅背上，眼神里满是失落。

她叹了一口气，像是要把这几年的委屈、疑惑都随着这口气吐出来，“现在好了，没事了。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懂了，确实不是我的问题。”

我还在消化着这个惊人的消息，无意识地吐出一句：“对不起！”

张音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拍了拍我的手，“没事，没事，都过去了，我现在彻底放下了。”

她站起身来，动作有些轻快，走到我身边的板凳上坐下，手臂搭在我的肩膀上，“小傻瓜，知道吗？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性向，就是心之所向。”

我透过朦胧的泪幕，看着她的脸，那脸上带着一种释怀后的轻松，“希望你真的放下了。”

张音抬手轻轻地按着我的肩膀说：“我不像你，我这个人来得快也去得快。说说你吧。”

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眼神有些躲闪，“我挺好的。”

张音按着我肩膀的手更用力了，眼神里带着一丝怀疑，“你骗谁呢？”

我疑惑地看着她，她的手指向仓库的方向，眼神坚定，问到：“仓库里面的画，是你画的吧？”

我轻轻应了一声，“嗯。”

张音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看着我说：“你的画，没有主题，都是凌乱的线条，就是你的思绪。而且都是阴郁的颜色，就是你的心绪。你一层一层覆盖，像是要把什么深深掩埋起来……”

听着她的话，我头低得更下了，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敢看她的眼睛。她反问我：“还需要我再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