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我在旅店打扫卫生的时候,文清就乖乖地待在一楼大厅的围栏里面玩耍。他那小小的身影在围栏里晃来晃去,有时候会好奇地看着来来往往的旅客,旅客们看到这个可爱的小家伙,也会忍不住逗逗他,陪他玩一会儿。
当我要去学习语言的时候,就会带着文清一起。我会给他一个我亲手缝的小玩具,那是一个五彩的布球。文清一拿到手,就会紧紧地抓着,小眼睛亮晶晶的,他可以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玩上半天,那乖巧的模样就像一个小天使。
有时候,我会带着他去参加外籍妈妈的聚会。到了那里,孩子们凑在一起玩着各种各样的玩具。文清总是睁大眼睛,看着周围的小伙伴,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可是,我心里却隐隐有些担忧,因为我发现他总是不说话。
和那些妈妈们围坐在一起聊天的时候,大家都满心欢喜地分享着自己孩子成长过程中的点点滴滴。有的妈妈满脸骄傲地说,自家孩子不到1岁就会发出单音节了,喊出“爸爸”“妈妈”的时候差不多才1岁3个月呢。
可是我的文清已经1岁半了,除了偶尔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基本上说不出有意义的词语,更别说完整的句子了。
我心里就像有一块沉甸甸的石头,既担心又有些不知所措。
1982年年底,张音回得比较晚,圣诞假期几近结束。
她先把一些画作拿给恩佐,两个人坐在长桌前,兴致勃勃地聊着这一年各自的工作学习情况。
待我做好晚餐,缓缓地走向他们,也加入了他们的聊天。
张音把画作展示给我看,介绍说:“这些题材的画,销路最好。你看看,节日的,建筑的,还有历史人物的……”
我翻看着这些画,有吉祥的狮头,仙美的嫦娥,巍峨的泰山,还有些人物画。
“你现在还在画画吗?” 我轻轻地摇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失落。
张音交代恩佐把画全部收了起来,他们还在热闹的聊着。
我慢慢地站起身,脚步有些沉重地缓缓上楼。
我轻轻推开房门,看到他睡得很好,小脸红扑扑的。今天白天,陪他去打了疫苗,他有点过敏反应,发着低烧。医生当时耐心地解释说,这种发烧属于一过性的,不需要特别处理。如果发烧超过48个小时,再来医院就诊。
我轻轻地走到床边,坐下,伸出手摸摸他的额头,还是有点微热。
我把他伸到被子外面的手,轻轻放回被子里,然后仔细地跟他掖好被子。
我正在出神的时候,张音轻轻推开了门,我听到声音抬起头,和她目光碰上时,她冲我勾了勾手指,眼神里带着一丝神秘。
我轻轻起身,跟着她出了门,她调皮地说:“等着急了吧?”
她挽着我的胳膊,轻声说:“我们去楼下吧,恩佐睡了。”
我们小心翼翼地下楼,每一步都走得很轻很慢,生怕楼梯发出声音惊醒众人。
我在长桌旁坐下,她又拿出了一个包,“这里面都是给你的东西。”说着,她像魔术师一样,眼神里带着兴奋,把手在包里摸索了几下,然后开始一样一样地往外掏东西,先是一本相册,然后是两条围巾,一条手链,最后就是几本书。
她先拿起相册给我看,相册的封面是一朵很大很亮的向日葵。
她看出了我的期待,眼睛里闪烁着光芒,赶紧翻开来,“这是我们跳舞、演出的时候拍的。”她随意翻了两页,就放下了,继续说:“你有时间再慢慢看。”
我把相册合上,轻轻地推到桌子的一角,眼睛里带着一丝感激,等着她继续介绍。
“这两条围巾,是我亲手织的,一条给你,一条送给文清。”我接过围巾,双手捧着,放在脸上试了试,感受着围巾的柔软,有点想哭的说:“很软,很暖和,谢谢你!”
她笑着摇摇头,眼睛里满是温柔,“这个手链也是手工的,我自己穿的,你看这些星星、月亮、太阳的吊坠,是不是栩栩如生?”说完,她轻轻地牵起我的手,给我戴上手链,左右转了转我的手腕,眼神里满是满意,“真的很漂亮,很适合你。不许取下来哦。”
我和她一起去整理了那些书,有《匆匆,太匆匆》、《几度夕阳红》、《道德经》……,还有一些《心理科学》杂志。
“这几本言情小说,现在很流行……”张音一直滔滔不绝地说着。
我虽然眼睛看着她,但是思绪却飘远了,她的声音传入了耳朵,但大脑没有对这些声音进行处理,仿佛那些声音都是背景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