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夜。
疼痛。
深不见底的黑暗中,仿佛有什么在撕扯着他的意识。窒息的感觉尚未完全消散,胸口仿佛还缠绕着那冰冷的指尖,无形的束缚将他拖向深渊。
应漾猛然睁眼,呼吸凌乱,肺部像被生生掏空,剧烈地抽痛着。他喘息着,视线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是昏黄的天花板,裂痕横生,灯光闪烁,如同一只垂死的眼。
他还活着?
意识仍在混沌之中,四肢沉重得像灌了铅。他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老旧的病床上,手腕缠着绷带,指缝间残留着些许干涸的血迹。
血。
记忆的闪烁片段骤然袭来——那双染着赤红的眼睛、冰冷而强硬的指节、被撕裂的血肉,还有那句仿佛来自地狱的呢喃——
「再见了,应漾。」
他浑身一颤,猛地坐起身,却因动作过大而扯痛了脖颈。他伸手摸去,锁骨上方有着深深的淤痕,像是某种死亡的印记。
「醒了?」
冷淡的嗓音从旁传来,如同一道刀锋,在寂静的空气中划开一道裂隙。
应漾的身体本能地僵住,他猛地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男人坐在房间的一角,姿态随意,修长的指尖翻动着一本书,微弱的灯光映照在他冷淡的眉眼上,投下浅浅的阴影。
黑发、冷漠、无可动摇的沉稳气息。
应漾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心脏紧缩成一团。
黑色大衣,左胸前绣着鲜红的字样——
pure white。
血液瞬间倒流,脑内的嗡鸣声几乎要将他的神智碾碎。
这个人……是纯白的人。
应漾的四肢因恐惧而僵硬,背脊绷紧,指甲无意识地扣紧床沿,试图压抑住内心的颤抖。
那是种发自本能的抗拒与恐惧。
他不记得原因,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组织,是错的。
空气变得死寂,像是一场无声的较量。
男人没有抬头,只是翻过一页书,语气依旧平静:「怎么,脸色看起来像见鬼了一样?」
应漾的指尖微微颤抖,声音沙哑:「……你是谁?」
这次,男人终于抬起眼,深邃的瞳色宛如冰封的湖面,波澜不惊,却藏着无法窥探的深度。
「陆翊。」
他语调平缓,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名字。
应漾死死盯着他。
这个名字,陌生得让他头痛,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像是深埋于意识深处,却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强行抹去。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低声问道。
陆翊合上书,随手放在一旁,视线淡淡地扫过他苍白的脸色,语气无波:「你在一场清理行动中被发现,重伤,昏迷了三天。」
清理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