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淅脸色愈发难看,他死死攥着袖口,绷紧浑身的弦,硬是不肯在洛旻凯面前透露出半分破绽。陈锦看不下去了,他推开咄咄逼人的洛旻凯:“你去挂个脑科,不认识路我带你去。”
“你说什么?”洛淅低声问。
陈锦疑惑地侧头看去,只见洛淅低着头,一字一顿地重复刚刚的问题。
“我说,是你外婆,求我的。”洛旻凯俯身,“听清楚了吗?洛淅小少爷。”
“她求你什么?”
“求我,让你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回洛氏的公司,为此——”洛旻凯拉长声音,几具讽刺地说,“她可以,放弃她手里最后那一点东西。”
洛淅死死咬着下唇,愤怒在他心头燃烧。可洛旻凯仍旧在说话,他高扬的语调像小丑上台时滑稽的弦乐,嘲乐的对象却是低着头的洛淅。
“那点东西,我原本真不在乎,不过是两片老宅的地,那块地方早就荒了,没人要的。可是怎么办呢,我心善,不忍心看你真就一辈子做个俗气的普通人,交着粗俗的朋友,把自己也弄得粗鄙不堪。”洛旻凯余光瞥到陈锦,意有所指,“比如这个。”
陈锦这下算是理解为什么洛淅说自己的叔叔是个烂人,这人确实够烂,烂得都有些发臭,站着都让人觉得恶心。
“洛旻凯。”洛淅压下心头怒火,也忍住涌起的恶心,尽力不让自己干呕出声,冷着脸说,“我这辈子怎么过轮不到你来管,我交什么朋友也与你无关,我外婆跟你做的交换,我也不同意。”
洛旻凯不以为意地点点头,慢悠悠地走回他价值百万的超跑边,倚靠着车门,朝洛淅挥挥手:“那就只能祝我的好侄子,大学生活过得愉快,期待你把我打成过街老鼠的一天。”
他转身坐进车中,发动机的声音响的沉闷,随着尾气喷出,流线型的超跑缓缓驶出医院,在早已破旧的手动栏杆下离开时,这辆跑车似乎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它崭新,透着居高临下的戾气,连医院的停车栏都要小心翼翼地避让它,在这个灰扑扑的县城,红顶的跑车带来最鲜亮的颜色,也留下最尖酸的嘲讽。
洛淅捂着胃,一阵恶心涌来,他推开陈锦,扑在花坛边干呕。陈锦急忙站在他身后,扶着他的胳膊,轻柔地拍着他的脊背,耐心地等他缓过劲来。
洛淅吐不出来任何东西,他的胃还在隐隐作痛,扶着花坛又将身体大半的重量都落在陈锦身上,这般缓了许久,才觉得双腿不再发软,可以自己站直身体。
陈锦担忧地看着洛淅,眼里满是心疼和愤怒,手忙脚乱地抽出两张皱巴巴的餐巾纸,给洛淅擦着挂在唇下的口水。
他扶着洛淅的肩膀,拿脚挑起书包,斜挎在身体的另一侧,将拉链拉开,递给洛淅看。
“喏,大狸,我把它带来给你看看。”
洛淅苦涩地笑笑,伸手挠挠大狸的下巴。陈锦见他不高兴,也不急着回去,将他拉到一边坐下,将他紧紧抱在怀中,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给我抱抱大狸。”洛淅瘪着嘴,努力忍着不让眼泪落下。但当他重新抱住大狸柔软的身体,靠在陈锦的肩膀上时,他还是忍不住落下泪。这滴泪珠砸中大狸的耳朵尖,吓得它猛抖两下耳朵。
陈锦见他哭,立马着急了,手足无措地给他擦着眼泪,用的还是刚刚擦口水的那两张纸。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那个傻吊西装男在我来之前就欺负你了?”
洛淅紧紧抱着大狸,听到陈锦焦急的关心后,委屈如洪水般爆发,冲破他已然脆弱不堪的心防,眼泪尽数流进陈锦的衣领之中。他委屈地将头抵在陈锦脖颈处大哭,也不说受了什么委屈,就只是一个劲的哭,恨不得把曾经忍下来的眼泪全都洒在陈锦身上。
陈锦将湿透的纸巾丢在一边,眼见洛淅哭成个泪人,自己口袋里也没纸了,就举起大狸的尾巴给洛淅擦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