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大狸的回归,翠奶奶不得不从堆满杂物的阁楼中掏出曾经属于大狸的小房子。小房子是陈锦小时候跟罗山椽一块儿拿木板钉的,房顶是两块木板斜着拼在一起,墙壁则是四块薄木板,正前方的木板掏了个洞当门,房顶上用绿色水彩笔写着歪歪扭扭的四个字——大狸的家。只不过这座小小房子只能挡风挡太阳,一到下雨时各个缝隙都会漏雨,大狸之前就不怎么喜欢待在里面。
洛淅抱着大狸坐在一旁看翠奶奶和陈锦摆弄那间布满灰尘的小房子,大狸也好奇地伸出爪子,用指甲勾住木窝房顶上脱落的木屑,被陈锦拍掉捣乱的爪子后还十分不高兴地冲陈锦大叫。
洛淅眼底流露出淡淡的笑意,他伸出手,用两根手指捏住大狸的嘴,勉强控制住这只小心眼的大猫咪喋喋不休地朝陈锦表达不满。
大狸睡懒觉或者不想动的时候,眼睛是耷拉着的,看着总觉得这只大胖猫受了委屈,而跟陈锦吵架时眼睛会瞪圆,陈锦说一句它能喵呜喵呜地嚎十句,不知道是不是心里还在记恨当年陈锦因为烧烤而送走它的事。
大狸实在太重,洛淅抱着没多久就觉得腿麻手麻,他悄悄动动腿,希望大狸能自己下去,但大狸似乎很喜欢他的大腿,总是赖着不挪腚。洛淅舍不得拎着大狸的后脖颈把它提下去,陈锦却丝毫不手软,余光瞥到洛淅活动胳膊后一巴掌拍在大狸的屁股上:“去去去自己玩去。”
大狸被拍得蹿到地下,转头冲着陈锦:“嗷——喵呜——嗷——”
洛淅伸出手,用食指绕着大狸高高翘起的尾巴缠成一圈,又缓缓松开。柔软的触感让洛淅心情很好,而大狸也很配合地稍稍放低自己的尾巴,让他尽情玩弄。
翠奶奶用几块从旧衣服上剪下来的抹布,就着水,将大狸曾经的小窝擦得干干净净,陈锦就负责在一边给翠奶奶换水、洗抹布。大狸坐在自己的小房子前傻愣愣地看着这个和自己一般高的小木屋,伸出爪子扒拉木头屋顶。
翠奶奶把大狸拉到自己面前,用干净的抹布又给大狸擦了把脸,掏掏耳朵、擦擦爪子,把这只油光发亮的狸花猫擦得更为光亮。
陈锦用手拍拍大狸敦实的屁股,感叹道:“大狸给罗山椽养得,跟打蜡了似的。”
翠奶奶是喜欢猫狗的,大狸也跟翠奶奶十分亲近,这个家里只有陈锦,因为曾经亲手把大狸送走,被大狸暗暗记恨到现在。
大狸高兴地蹭蹭熟悉的小窝,用脑袋和下巴在小窝的房顶留下自己的气息。它低着脑袋钻进小窝中,但这是它刚被捡回来时住的窝,那时它瘦得只有两三斤,这些年吃吃睡睡,日子过得十分潇洒,体重飙升至二三十斤。对于这间曾经给小猫住的窝来说,它已然算是庞然大物了。
它不服气,脑袋钻进小木屋里就开始努力将自己的圆润的大屁股也挤进去,短粗的后腿在木屋外努力蹬着地,几根木板做的小屋轻飘飘的,被它拱着拱着就冲着鸡窝去了。
陈锦赶紧把小木屋和大狸一块抱回来,他哈哈大笑着对着大狸的屁股说:“赶紧出来吧大胖小子,这窝你是挤不进去了。”
大狸愤怒地埋头在木头屋子里叫唤,它用一只后腿踩着小屋的门槛,另一只腿带着屁股用力挤了进去,“啵”的一声,长着四条腿一脑袋的小木头房子出现在三人眼前。它终于把自己挤进了小屋,脑袋从门里探出,小屋装不下的腿都踩在地上,晕头转向地带着小屋朝洛淅腿边倒。
陈锦伸手挡在洛淅腿前,扶着小木屋尖锐的拐角把大狸解救出来,他伸出手指戳戳大狸的脑壳:“这下好了,看你睡哪?”
洛淅将晕乎乎的大狸重新抱起,捏捏它肥润的小肚子,格外包容地说:“睡在我房间,在地上铺床小被子。”
大狸仰起头,用脑袋蹭着洛淅的掌心,满意地叫了一声。
陈锦嫌弃地问:“它每天掉毛掉一把,你能接受啊?”
“掉毛怎么了?人也掉头发。”洛淅毫不在意。
陈锦挑起一边的眉毛,吐槽道:“你这真是薛定谔的洁癖,一会儿有一会儿没的。”
“你不是说我很矫情吗?”洛淅将大狸的两只爪子交叠在一起,“或许我不对猫矫情吧。”
“饶了我吧小少爷。”陈锦作求饶状,“说你一句矫情,被你念叨一辈子。”
“怎么,你俩个终于和好了?”翠奶奶从小板凳上站起身,带着两块抹布走去水龙头前。
陈锦嘟囔着:“哪来的和好,这属于重头认识。”
“好好好,你们两个关系好,我就高兴。”翠奶奶笑得眯起眼睛,“晚上我去下笼子,看能不能兜到泥鳅黄鳝,明天喊小山来家里头吃饭。”
“好啊奶,我还想吃昂骨丁,咱家这能网到吗?”
“昂骨丁?”洛淅好奇地问,“是什么?”
陈锦用手比划出一只手掌大小的鱼:“黄骨鱼,像黄色放大版的泥鳅,要是有的话我做给你吃。”
“好啊。”洛淅淡淡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