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地里枯枝败叶层层叠叠,罗山椽顶着满脑袋草籽,一咬牙张开双臂就朝洛淅扑去。
洛淅抱着大狸,听见身后有动静便下意识转身去看,等罗山椽反应过来洛淅正背对着水面时已然收不住自己的脚步。
洛淅看着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人,向后退了半步想躲开,但因为刚刚站得已经离水面很近,这退后的半步直接踩空,他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后坠去。
“我靠!”陈锦察觉不对,猛伸手抓住洛淅的上衣。
他为了不让洛淅栽进水塘,这一下用劲很大,只听一声清脆地碎裂声,洛淅踉跄着被陈锦拽进怀里,脑袋撞上陈锦的肩膀,怀里的大狸也受惊窜了出去。
陈锦扶住洛淅的胳膊,心虚地问:“你没事吧?”
洛淅低头看着自己已经被拽开线的上衣,沉默地摇头,伸手推开陈锦的双臂,看向摔在一旁的罗山椽。
罗山椽一时间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根本不想抬头,捂着脸就想匆匆逃离现场。
他在心里痛骂陈锦实在太不靠谱,在看到洛淅差点仰头摔下水塘时一阵阵的后怕。他刚才紧急扭转了方向,朝着另一边扑了过去,否则现在就是他、洛淅、陈锦三个人一块摔进这破水塘里。
罗山椽是真的想跑,但洛淅却没让他跑掉。
洛淅第一次打架是在初中,抢钱的大个子被他揍得鼻青脸肿,但他的手臂也被拽得肌肉拉伤加脱臼,养了很久才好。伤好后洛淅就彻底改变了行事风格,他不理会任何风言风语,哪怕是造谣他当鸭子、是同性恋,他都视若无睹。但想对洛淅挥拳头、想找洛淅外婆告状的,这两类人都被洛淅按在没人的地方打过。
他看着斯文瘦弱,其实最不怕打架,甚至他有时候对周遭的声音感到厌烦时,还会期待有人能朝他挥拳,这样他才好让自己一天天满溢的情绪有个出口。
洛淅看着坐在地上的罗山椽,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他曾觉得像猫一样的男孩,开口问:“你想打我,想把我推下去?”
罗山椽使劲摇头:“不是……那个,小表弟,我就是想喊你一下。”
“我不是谁的表弟。”洛淅轻轻活动自己的手腕,看着罗山椽说,“我是一月生的,我比陈锦大。”
罗山椽隐隐感觉自己今天可能免不了打一架了,他只能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裤子上粘住的草叶,伸手指向陈锦,没有丝毫犹豫地出卖队友:“好的洛淅表哥,但是这事是陈锦让我干的,你要打就找陈锦,我愿意帮你一块揍锦狗。”
陈锦看着罗山椽连挣扎都不挣扎就把他供了出来,骂了一串脏话,指着罗山椽说:“罗山椽你完了我跟你说,你以后再尿床我不可能帮你烧床单。”
“我靠你个狗,你丫真说出来了啊!”罗山椽朝陈锦扑过去,两个人转眼间就打成一团。
洛淅活动好自己的手腕,单手紧紧扣住罗山椽的肩膀,在罗山椽的痛呼中将他扔回芦苇丛中,自己看着陈锦,十分困惑地问:“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但翠奶奶对我很重要,我看在她的份上一直不和你计较,也尽量和你正常交流,但你现在弄这一出,是觉得我真的很好欺负吗?”
陈锦一听就来了火:“丫的还成我的不对了,我知道你要来,辛辛苦苦给你收拾房间,好声好气地跟你说话,你不领情。好,我说那你别跟我作对,咱俩就当陌生人,你也不愿意。我还想问我哪里惹到你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
“我就是这样,讨厌我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你一个。”洛淅冷声说。
“操!”陈锦头顶冒火,“你说句好话能怎么地?”
“我对你说的好话还不够多吗?”洛淅懒得解释,直接攥紧拳头冲陈锦砸去。他打架毫无章法,身体素质也不够强,纯粹是靠着心里那股子劲在打架,又疯又狠,丝毫不留情。
陈锦堪堪躲开,他紧紧攥住洛淅的拳头:“你来真的是吧?”
罗山椽在一旁挣扎着从芦苇丛里爬起来,冲进陈锦和洛淅中间张开双臂隔开这俩人,大喊:“别打别打,真没必要,几句话就能说开的事!”
陈锦一巴掌推开罗山椽,冲上去和洛淅扭打在一起。
罗山椽再次摔进芦苇丛里,大狸叼着草帽,一跑一跳地走到罗山椽身边。
罗山椽无奈地摸摸大狸的脑袋,万分惆怅:“早知道就不该掺和……”
陈锦和洛淅在狭窄的岸边互相挥拳头,陈锦终究是有体型力量上的优势,但洛淅拳拳带风,陈锦又不敢把人真往水塘里摔,只能一边防守一边不轻不重地给洛淅来上两下。
洛淅不能理解翠奶奶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孙子,陈锦也不理解为什么奶奶要把洛淅喊来家里。两个人互相挥舞拳头,像是要把这段时间积攒在心里的怒气都发散出来。
罗山椽眼看着他俩越打越起劲,再不制止真要滚进水塘里,这片水塘的水浅,要是头朝下摔到颗石头上那才是真的不得了。想到这,他咬咬牙又扑上去,抱着陈锦的腰把人往后拽。
“撒开我!”陈锦喊。
“不撒!”